借她作了一场拙劣的圈套。
他但凡被美色所惑,便会被突厥牵绊纠缠;而若赛罕有什么三长两短,突厥非但有了大举进犯的借口,还能朝他身上泼尽脏水。
对上那双满是爱慕的眼睛,方临渊面无表情。
“着实抱歉,我已有心上人了。”他冷冷说道,转头
看向卫兵。
“好生护送来使出城。”他说。
却见那位赛罕公主面上生出了些许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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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露出了毫不在意的神色。
“没事,我知道你们中原男人,可以娶不止一个女人。”
方临渊理都没理她。
对于这位公主,他没有多大的情绪。
不过是生长在狼群里的花木,是突厥王庭里引以吹嘘炫耀的一件珍玩,即便看起来勇敢张扬,生死来去也从由不得她自己。
讨厌称不上,但如今,要让他深入去迎接这位公主——
那就免了,方临渊实在不想和这位异族公主扯上一丝一毫的联系。
于是金殿之上,鸿佑帝刚提出让他领圣旨前去突厥,方临渊便当即跪了下来。
“还请陛下恕罪,臣不敢领命。”
鸿佑帝面露不解:“爱卿,这是为何?”
便见方临渊低下头去,朝着鸿佑帝行了一礼。
“如今双方订立合约,愿以姻缘交好,是为两国益事。”他早在路上就想好了说辞,这会儿对答如流,倒也不显局促。
“可臣不过一介只会打仗的武夫,又不识邦交礼节,只恐举止不当,给大宣蒙羞。”
“你是觉得,朕在朝中择一位文官前往,会更妥当些?”鸿佑帝问他。
方临渊应声:“是,两国外事往来,也素来如此。”
鸿佑帝闻言,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道。
“文官……”他叹息。“这几日实在闹得朕不得安宁,想到他们在江南的举动,朕更是不知该信任谁。”
方临渊一时不知如何答话。
不过幸好,鸿佑帝也没打算让他给自己出主意。
他思索片刻,摆摆手道:“爱卿的考虑的确周全,朕再想想吧。”
——
方临渊总算松了口气,被内侍送出了皇城。
想来也是造化弄人。
出使突厥,是要经过玉门关的,要是一两个月前,他归心似箭,别说接赛罕公主入京,便是接那仁帖木儿亲自来和亲,他都会不带分毫犹豫地领命前往。
眼看着已到戌时,天色渐渐暗下来,十六卫也没什么要紧事需他处理,方临渊便径自回了府上。
刚到侯府门外,就见门前的阶下停着一辆载货的马车。门下站着几人,正与阶上的护院交谈着,为首的那个一身素衣罗裳,是孝期内的打扮。
方临渊一眼认出,是荣昌街的那位苏娘子。之前她父亲死于突厥匪徒之手,她为感谢救命之恩,还曾来安平侯府送过料子。
车马刚刚停下,苏娘子便也看见了他,连忙转过身来,向他的车驾行了一礼。
方临渊便也径自跳下车来:“苏姑娘这是来送衣料?”
只见苏娘子微笑着点头道:“是,公主殿下在民女这里定的成衣已经做好了。”
“那日之后我事忙,竟将此事忘记了。”
方
临渊有些抱歉地说着,回头看了一眼。
绸缎庄的伙计这会儿刚解下马车上捆缚的绳索,掀开了覆在外头的布。便见那马车之上,满满当当的,全都是成箱的衣料。
方临渊一时有些惊讶:“他定了这么多?”
“公主殿下感念民女家中突遭大难,便特意吩咐了府里的姑姑,给府上各位各做了六身衣裳。”
苏娘子说道。
“……六身?”方临渊一愣。
他虽素日里并不管账,偶尔也翻过一些,隐约记得府上下人每季新衣的定例是三套。
“是,殿下春装夏装各定了三身。”苏娘子说道。“签单子那日,民女还特问过那位姑姑。这衣裳做下来就要月余,只怕天渐暖和,春装就白做了。”
说到这儿,苏娘子面上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但那位姑姑说,殿下说了,这做衣的钱只当是补给我家重修铺面的,春季若过了,留待秋天再穿就是。”
……这话真是赵璴说的?
方临渊片刻才回过神来。
他原只是见人落难随手帮衬一把,经由一番赵璴而已,却不料赵璴竟这样周全,上心至此。
他一时没出声,便见苏娘子又道:“民女今日特来,也是想再谢过您与殿下一回的。”
诡谲冷厉的狐狸,背地里竟这样偷偷地做好人。
方临渊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他……是上了许多心思的。你们先将衣料送进去吧,他这会儿若有空闲,你也可当面谢谢他。”
——
苏娘子还要留下领着伙计们搬运衣料,方临渊便先进了门去。
这会儿天色渐暗,隐约也到了用饭的时候,他去问问赵璴是否有空再见苏娘子一面之余,也可顺便在怀玉阁里混顿饭。
连带着,他自己也该谢谢赵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