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琵琶的琴弦一般。
和风软软的吹起,小舫的船头碰过一池盛放的莲花,在湖中慢慢地继续向前行去。
赵璴的裙摆也跟着飘飞起来。
柔软的裙摆掠过方临渊的肩头,碰得他那儿没来由地酥了一下,麻麻的。
方临渊赶紧抬头,不敢再看那片轻纱。
“你怎么撑船也会啊?”
他赶紧跟赵璴找些话题,免得他一时分不清真假,又将赵璴看成荷塘仕女了。
却见赵璴双手执蒿,偏头看向他来,说道:“也不难,看你撑几下,就会了。”
方临渊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从来也没划过游船,一艘小舫撑得跟龙舟似的。
倒也不怪他。他们边疆那儿极其玩的几个男孩儿,哪次一起划船不是比谁划得快?
直到这会儿,赵璴不紧不慢,方临渊这才后知后觉,像是乘着一艘小舟,渐渐入了画境一般。
船渐渐行到了湖心,莲叶疏疏密密,偶也有别的画舫经过,游过的船只像是慢悠悠的流萤,只留下一道光亮划过的尾巴。
偌大一
座莲花池,飘飘荡荡着许多荷花状的灯,抬起头来,还能看见漫天闪烁的星子,静悄悄的像是飘了满天的莲花灯一般。
方临渊抬头看向天上的星星,一时间没有言语。
直到旁侧的风愈发地静了。
“在看什么?”他听见赵璴问道。
他缓缓开口,仍望着天:“我母亲之前说,人死了是要化作天上的星星的,一闪一闪的,是他们在夜空里看着我们。”
方临渊说着,转头看向赵璴,便见赵璴回过了头来,也在看他。
“肯定啦,我知道我母亲是骗小孩子的。”看赵璴神色认真,方临渊不由得笑了起来。
“从古至今死了那么多人呢,若全都变成了星子,只怕这天上都装不下了。”
接着,他看见赵璴抬起头,看向了深蓝色的夜空。
他也复又抬头看去。
许是渐入湖心,周围太静谧了,只有清澈的竹篙击水的声音,让人的心也跟着哗啦啦地响。
也许是赵璴的经历在方临渊的耳中,确是深重而长久的苦难,以至于他忍不住地想安慰他,却不知从何说起。
于是,他只好多说两句话来,像是湖里漫无目的地荡开的涟漪。
“不过,我父兄死了之后,我还是总到屋顶上去,看星星。”方临渊双手交叠在脑后,抬着头,轻轻笑了两声。
“我那会儿就想,万一他们真变成星星了呢?我又没死过,总不能他们日日在天上看我,我还不跟他们打个招呼。”
赵璴没有出声,只放下了竹篙,在他旁侧坐了下来。
方临渊转头看他,就见他仰头望着天,一双眼平静又深邃。
片刻,他听见赵璴说道:“他们该是要为你骄傲的才是。”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之后的话似乎有些难以出口,偏过头来,看向方临渊。
“怎么了?”方临渊感受到了他的注视,不解地看向他。
“我该向你父兄道一个歉。”他说。
方临渊一愣,继而飞快地反应过来赵璴在说什么。
大过生辰的,提这干什么!
“哎呀,不必。”方临渊连忙说道。“你忘了吗?还是我求娶的你呢。”
说着,他逗赵璴开心似的,抬起头来,朝着天上拱了拱手。
“还请父母和哥哥放心,赵璴说了,他欠我一回,日后安平侯府千秋万代,他都要罩着咱们,以作补偿。”
他旁侧果然传来了赵璴轻轻的笑声。
方临渊看向赵璴,便见赵璴仰着头,漫天的星光落在他眼中,似乎有某种深重而长久的情感,在那双眼里荡漾开来。
片刻,他听见了赵璴带笑的声音。
“好。”他说。
是在回应方临渊对着天上所说的那句话。
方临渊在他认真的目光里眨了眨眼,再开口时,嗓音也轻了几分。
“若是皇后娘娘看得见今日的你,她也会很高
兴的。”他说。
赵璴看着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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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回了目光,没再往天上看。
“她走得难堪。”赵璴说道。“没什么高不高兴的。”
他母后比鸿佑帝更了解清贵妃,自然,他也比鸿佑帝更了解他母后。
她是个才华横溢又有钢骨的人,死在陷害宫嫔、失宠善妒的污名里,是鸿佑帝对她最大的羞辱。
他如今所做,也不过是为了活下来,活出去而已,与阴沟里的蛇鼠无二,自也不值得让谁看见。
却在这时,他旁侧的方临渊说道:“你明白她的难堪,就足够了。”
赵璴看向方临渊。
只见方临渊眼里映照着他的倒影,艳丽而冰冷,带着不讨喜的死气。
“人的性命从来都有尽头,但若她想做到的事,步步成了真,那她便仍在这世上,活得堂皇又自在。”只见方临渊说道。
“你既爱她,一定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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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赵璴一时没有出声,方临渊不好意思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