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了。他父兄前些日进京复命,都因此被陛下夸奖,说他们治家有方,教养出的孩子纯善温良。
又说公主殿下发了恶疾,兖州的信还没送回京城,他就开始替方临渊着急了,差点当场带着拜礼去替方临渊探望,好些人连拉带拽的才勉强拦住他。
还有卫戍司的几个弟兄,被方临渊教养得规矩了不少,这些日在京中办了些小案子,陛下一高兴,钦点十六卫戍司作为万寿节时万国来朝之际的仪仗,这可是上上荣宠,泼天的长面子!
他们嘴巴没停,说了一路,方临渊也不由得跟着他们一块儿笑。
难怪军中的前辈都说,带孬兵才是最有成就之喜的事呢。
几人一路上了酒楼,点下美酒佳肴,便你一杯我一杯
地敬方临渊,给他接风洗尘。
方临渊看得出,这些小子是真想念他。
于是,他便谁的面子都给,来者不拒,也不扫他们的兴。
几杯酒下肚,李承安开始叹气了。
“只是那日我替将军入宫领赏,陛下问起花朝之夜的胡匪之事,我没能帮到将军。”
他说。
方临渊微微一愣。
花朝之夜?
半年多过去了,陛下看起来似乎早不关心这件事,也从没再问过他。
怎么又会忽然问起。
他心下藏了事,一时间咯噔一声,继而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回事,当时不都结案了吗?”
“我也是说啊!”李承安浑然未觉,叹了口气,将酒杯放在桌上,说道。
“但是陛下说,当时审查的结果又被大理寺推翻了,说根本不是什么塞外胡人作局,而是另有凶手。唉……将军,当时我们不懂事,让那帮匪徒钻了这么大个空子,您临危受命,到现在都因此受牵连,我当真……”
方临渊连忙拦住他的话头:“陛下怎么问,你又是怎么答的?”
“陛下问我,这案子您当时是怎么查的。我怎能让陛下怪罪将军?我就说,将军您做了许多努力,市集、胡商、城门,该查的地方都事无巨细,全部的线索都指向那户胡商,这才审慎结案。”李承安说道。
“我跟陛下说了!我们步步都跟着将军一起调查,知道将军着实不知内情,我们也实在无法查出内情。”
方临渊一时陷入了沉思。
陛下忽然关心起案情……只可能是兖州那些杀手的消息传到了他的耳中。
但他怎么会关心当时查案的细节,还去旁敲侧击地追问他?
方临渊的眉目微微沉了两分,扣在桌面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了两下。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这个动作跟赵璴相似极了。
而旁边,李承安还在自责:“可是现在,案子被翻,我再如何说只怕也是没用的。若那天晚上我不去吃酒就好了,若是将那伙胡匪提前查出……”
“好了。”方临渊出声打断了他。
他看向李承安的眼神有些无奈。
这小子,酒量差成这样却偏要喝酒。
“若无那日,我也不会认识你们。”他说。“况且,你回答得很好。”
李承安只当方临渊是在安慰他。
“将军!这回是我实在没帮上忙,但再有之后,我肝脑涂地,定然不会让将军再被我们连累了!”
方临渊摇了摇头。
他没在安慰李承安,李承安歪打正着,的确答得很好。
无论陛下想从他那里问出的是什么……
尽力,却无结果,只怕就是最好的答案。
——
方临渊回到府上时,自己脚下都有些发飘了。
着实是这群公子哥一喝酒就不要命,他舍命相陪,也有些招架不住。
他回府时,夜已经快深了。
门房上的护院要派人送他,他摆了摆手,自己散着步朝扶光轩走。府中人丁本就稀薄,夜里需要下人照顾的也不多,于是到了这个时候,四下就不见什么人了。
他一路走回扶光轩,只碰见了几个执夜的小厮。
扶光轩里仍旧亮着灯,而在他对面,怀玉阁也有几个窗子还亮着。
方临渊一眼就认出,那是赵璴的卧房。
赵璴还没睡?
这个认知让方临渊忽地有些精神,这种精神教酒劲儿一催,便令他生出了几分任性而肆意的胆气。
眼下四下无人,他是可以去看看赵璴的吧?
即便大门不能走,院墙也是能走的。毕竟也不是没走过,之前赵璴还带着他从府外溜回家呢,也照样没被发现。
方临渊的心脏在胸腔里咚咚鼓噪起来。
他似乎很兴奋,却不是酒后一时放肆做些出格举止的兴奋。
而是,去见见赵璴。
这个深埋在他心里,偶尔总会挠他两下的想法,他可以自己去实现,不必再等。
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因此而激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