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副过人的头脑和比男人还张狂的胆气,隐姓埋名地偷偷科举,生在金殿之上演了一出《女驸马》。
他父皇欣赏这样的女人,可是他,最讨厌这样的人。
他自幼就是在这样的人中间长大的。
他是他父皇唯一的嫡子,自幼被立为太子悉心栽培。王权更迭、兄弟阋墙的戏码,他只在话本里见过。
若在寻常人家,他也算得上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五六岁开蒙的年纪能识文断字,十一二岁能跟着学堂读四书五经。
可他不在寻常人家。
教他认字的是当年名动天下的状元,为他授课的是翰林院群英荟萃的学士。满天下的英才都在他的身
边,连伺候的太监都是人中龙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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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父皇对他费尽了心血。
名士大儒为他教授经史子集,朝野群臣供他修炼御下之术,便是帝王之道,也有他父皇手把手地教给他。
可他偏偏生性高傲。
他见不得那些心高气傲的大儒在他用尽全力之后,仍旧叹息着冲他摇头,也见不得那些玩弄权柄的权臣,耍猴子似的将他唬弄得团团乱转。
什么太子,什么君王?这些人靠着他证道明志,又要借他标榜自己宁折不弯的风骨。那些汲汲营营之徒对他阳奉阴违,表面是一副恭敬阿谀的嘴脸,背地里贪婪得恨不得将他蛀空。
还有那些所为的世家贵族。靠着他祖上的仁德与荫蔽,不过富贵了几十上百年,便不知所以,要在他面前摆出骄矜不可侵犯的架子。
鸿佑帝忍不住痛恨他们每一个人。
是他们令他不得安寝,令他昼夜忧思。他们熬尽了他的心血,却还偏要跪在他面前,装模作样地高呼万岁。
只有女人能给他一些安慰了。
她们目光短浅,不过一些金银珍宝就能够让她们心满意足。她们甘于囚笼,以不事生产、为人供养为荣。
养在皇宫里的鸟雀,方寸之地就足够了。
她们在笼里歌唱,梳洗自己华丽的羽毛,偶尔为了他的宠爱或恩赏互相啄得天昏地暗,可到了他面前,又是敬神拜佛一般,生怕他不再爱她们。
爱?
他当然爱。
谁会不爱令人不必多虑的轻松,不爱被当做天一般全心景仰的感觉呢?
可是后来,他渐渐地发现,女人也不单纯。
人毕竟不是鸟,会比鸟雀有更多的心思,亦有更多的牵绊。
她们有家族,有父兄,甚至还有让自己的亲眷、乃至她们自己直上青云的野望。
宫的女人们不再可爱了,他开始偏爱凡俗女子。
她们因家事清白、目光浅薄而惹人爱怜。她们无所倚仗,因此在高贵而强大的男子面前,便只能全身心地倚靠过去,像是攀附大树的藤蔓。
可偏就在这时,他父皇赐给了他一个男人样的女人。
她的家室比谁都显赫,她令人心惊的美艳带着让他不舒服的侵略性,而在盖头掀开的那一刻,那双过于冷静而智慧的眼睛,更是令他痛恨。
这样的恨在日后的相处中,日甚一日地强烈。
在每一次,她的学识与思想碾压他时,她将艰难的问题游刃有余地处理过时,他否认了她,却被事实一次又一次地证明她是对的时。
她是笼罩在他头顶的阴影,他喘不过气来,迫切地想要处置了她。
幸好,人都有弱点,都有自己不擅长的事。
她将他的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奖惩规章条分缕析,却从没经历过后宫尔虞我诈的阴私。
终于,她成了陷害宠妃的妒妇,而他,则是宽厚
仁慈,在最后关头留下她一条性命,让她在冷宫里忏悔自己犯下的罪责的仁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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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父皇教他要做仁君,的确是为了他好。毕竟仁德与宽宏,于他而言是再好用不过的利器。
他靠着仁厚之名排除异己,让那些令他放心的寒门书生侵吞老牌权贵的权柄。他亦借宽德的名义,广纳平民女子入宫,亦在这样的遴选之下,挑出了最令他满意的皇后。
书香世家的女子,将纲常伦理刻在了骨头里。她谨慎、羞怯,同时对权势功名避如蛇蝎,生怕沾染上它们的母家,会给自己视若青天的夫君带来麻烦。
鸿佑帝对她很满意。
可是……
他哪里想得到,会有今天?
他一心擢拔的寒门贵子,成了朝中大权独揽的虎狼。
而他那个最温顺乖巧的枕边人,竟连抚养的孩子,都不是他的。
他日日抱在怀中疼爱的幼子,竟是该唤他一声姑父的野种!
鸿佑帝阴沉着脸,推开了冷宫的大门。
森冷的寒意从里头汹涌而来,冻得鸿佑帝一个哆嗦。
远远跟在他身后的宫人们提着灯笼,抱着大氅,浩浩荡荡的二三十人,却没有个敢上前为他披衣的。
鸿佑帝大步走了进去。
没有地龙的宫室本就寒冷,此处又了无生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