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当即驳斥道。
“命桑知辛伪造胡匪,于上京城烧杀劫掠,算不算昏聩?”赵璴垂眼看向他,轻描淡写地问他。
要将鸿佑帝的那点烂事扯到朝堂上,这可不是赵璴在跟鸿佑帝开玩笑。
他向来说到做到。
朝上几乎炸开锅了。
陛下亲自命人于京中作乱?天下哪有这样荒唐的事!
“你……你若信口雌黄,污蔑圣上……”
“这就叫污蔑了?”赵璴瞥向说话那人。
“那么,暗中将北上平乱的安平侯囚禁在宫中,命自己的亲信顶替他的名号出征,又算得上什么行径?”
这下,满朝文武彻底傻了眼。
他说什么……安平侯?
安平侯不是被圣旨派去陇西了吗?突厥进犯,岌岌可危,便是市井三岁小儿L都知道方临渊是克敌的神兵,怎会被皇上囚禁在宫里?
这下,连那侍御史都支吾着说不出话了。
此举若真是陛下所为……那么唯一的原因,只有嫉贤妒能,迫害良臣了。
他们被这件大事猛地砸晕了脑袋,一时间,竟难以说出反驳争辩的话来。
嗡嗡的议论声在大殿里响起,赵璴任由他们说了一会儿L,才慢悠悠地清了清嗓子。
议论声当即消失。
满朝文武抬头看着他,神色各异。
但没人再敢说话了。
“自然,我
也知道。今天我坐在这儿L,于情于理都不应该。”
赵璴缓缓朝椅背上一靠。
“但父皇着实再没有其他能担大任的皇嗣。况我今日坐在这里,自问不比诸位多只眼睛或少副肝肺,想必这临危之命,斗胆也当得起。”
说到这儿L,他抬了抬手,平静道:“宣旨吧。”
吴兴海上前一步,打开了鸿佑帝亲笔写下的诏书。
自托病弱,命五公主理政、册太子、择日登基。
九五之尊,贵为帝王。这谨慎而又避忌的言辞,殿中的文武百官如何听不出,皇上这是因心虚而产生的畏惧。
待到钦此二字落下,四下里落针可闻。
赵璴抬手缓缓支在脸侧:“各位,怎么还不接旨谢恩?”
即便知道皇上做下了那样的荒唐之举……面对着前头这个罗裙逶迤,面目艳丽的“女子”,满朝文武一时间还是面面相觑。
他们踌躇着,犹豫着,谁也不敢做这个先跪地俯首的人。
毕竟……毕竟是个女人。
就在这时,底下有个官员大声道:“可即便如此,怎轮得上你这个妇人!即便陛下后继无人,宗室之中也不乏优秀的后嗣,若真任凭个女子把持朝政,岂非是牝鸡司晨,大宣危矣!”
“就是!……”
脱口而出应声附和的,竟是站在前排的窦怀仁。
赵璴瞥了他一眼,没给他说出后文的机会。
“说得好。”他笑了。
那官员一愣,便见他微微坐直了身体,一手撑在扶手上,一手轻飘飘地抬了抬。
“工部员外郎万和颂。”与这官员素昧平生的他,畅通无阻地说出了这人的名字。
“原为桑知辛门生,在工部就任三年,所贪银两不下十万,顺成街的芳林巷有户私宅,银钱都藏在那里了,是吧?”
他语气很慢,像是懒洋洋的猛兽百无聊赖地玩死猎物一般。
而与他对视的那个官员,却在他的注视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一张面孔。
“你……你……”
这个后宅妇人……她……为什么会知道得这样清楚!
赵璴最后一字落下,他几乎软倒在地。
她什么时候摸清的自己的底细……竟连锦衣卫都没查出的私宅,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却见赵璴垂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嘴角一扯,平淡地说道:“时慎,带去东厂,查。”
只见那位大名鼎鼎的东厂厂督,竟在此时忽然路面,领着一队番子径直行入了大殿。
他停在高台之下,身姿像一只高贵优雅的鹤,朝着座上的赵璴低头行了一礼。
“是。”
说话间,那软倒的大臣已经被东厂番子架起来了。
眼看着时慎正要退下,高台之上的五殿下却眸光一扫,看向了满面震惊的满朝文武。
“别急。”他说。
“在场各位,谁还有什么
异议,趁着现在,一并提出来吧。”
大殿里当即静默一片。
在场目瞪口呆的朝臣们,有几个能保证自己一尘不染,经得住东厂的审查与严苛的刑狱?
这么多人,一时间连喘大气的声音都没有了。
“窦大人。”赵璴视线扫过一圈,却没打算只杀一只鸡来儆猴。
他看向窦怀仁。
“窦大人刚才说什么,‘就是’?”他笑容和煦,眼底却冷然一片。
窦怀仁的胆子却早吓破了。
他腿脚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他哪里还敢再说什么!谋逆的事,是他亦步亦趋跟着赵璴干的,眼下赵璴手腕狠辣,他再敢说话,这心狠手辣的妇人岂不是要拿他开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