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黑沉下来了。方临渊直起腰背,微微叹了口气道:“我看到这些,都不知走到如今这一步,是好还是不好了。”
“嗯?”赵璴眉目中浮起不解。
“今年朝中本就事务繁杂,边境又有突厥虎视眈眈。”方临渊道。“若朝中的动乱暂时不能平定,只怕来年还要不安稳。”
“嘘。”赵璴的手指在唇前一竖。
方临渊不解,却仍停下了话头:“怎么了?”
“到年关了,说这话可不吉利。”赵璴笑着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
真是奇了,赵璴什么时候还信这个。
不过,听
赵璴这么说,方临渊自觉重任在肩,一时也不敢信其无,赶紧呸呸了两声。
便见赵璴笑意渐起,拿起了桌上的奏折,神色认真地指给他看道。
“是有些麻烦,因此有些事务,需暂缓下。”
赵璴说。“诸如我原本派去江南的,都是我朝中最为得力的几l个。如今需要尽快唤回,填补京中要职的空缺。”
方临渊闻言点头:“比起上京,核税法不过是聊作试验的新政,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的,倒是不用急于一时。”
赵璴看向他,淡笑着点了点头。
“是啊。”他说。“至于其他的麻烦,就不叫麻烦了。”
方临渊不解地看向他。
“我在朝中筹谋多年,根基在此。且不论那些逐利而行的墙头草,单论现在为我做事的这些,就不至于让朝堂真的乱起来。”
说着,赵璴笑了笑,手指在奏折上点了点。
“这里头有不少,都是装模作样,走个流程罢了。”
这就让方临渊不大明白了。
“流程?”他问道。
赵璴点头。
“即便是我的人,也要佯作不是我的人,看起来才清白。”
他抬头看向方临渊,便见他垂眼看着折子,神色专注极了。
惹得赵璴忍不住地想要逗他。
只见赵璴凑近了他些,手指抹下自己唇上一抹胭脂,蹭在了他因专注而微微张开的嘴唇上。
“更何况,我明面上还是个女人。”他说。“这就更要他们装出点宁死不屈的样子来,才好保住自己的风骨啊。”
方临渊被赵璴忽然摸了一下嘴,不解地抬头看向他。
他看不见蹭上自己嘴唇的一抹艳色,只能看见赵璴双眼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时,眼睫微闪,目光很深。
赵璴说的话他大致明白,却也确实没经历过朝堂上的这些阴私弯绕。
他不由得叹道:“那不就要委屈你?”
“我又不跟他们计较这些。”赵璴却漫不经心,目光只往他的嘴唇上落。“我要是计较这个,跟我那位父皇又有什么区别?”
说起鸿佑帝,方临渊忽然有些好奇了。
“陛下现在在哪儿?”
赵璴的手指又在他唇上暧昧地蹭了蹭,语气轻飘飘的:“除夕佳节嘛,将他关回他的寝宫了。”
说着正事呢,方临渊被他惹得气息发烫,只好伸手捉住了他的手腕。
“别闹。”他说。“此举也合情理。他毕竟还是皇上,在他寝宫里安置,也说得过去。”
赵璴却笑,朝着方临渊摇了摇头。
“不是。”他说。“送他回去团圆的。”
“团圆?”方临渊不解。
“跟他的好儿子啊。”赵璴眼尾一扬,嘴角也跟着勾起来,那模样十足便是一只得逞的狐精。
“赵瑾,还是他自己关进他寝宫里的。”
方临渊一愣,继而不由得笑起来。
咳……虽则取笑陛下,
“……”“⒒()_⒒,
不会出事?”
“有人看着。”赵璴道。“反正两个没用的废物,顶多厮打一场,死不了人。”
这语气,竟像在看斗蛐蛐似的。
方临渊笑着摇摇头,正要说什么,却见赵璴一手放下奏折,一手反握住他的手,拉着他便站起了身。
“光问别人去了。”只听赵璴说。“你自己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除夕啊。”方临渊的目光还留在桌上那堆愁人的奏折上。
“知道就好。”赵璴眼中浮起两分无奈和纵容,接着伸手,一把扯过了旁边的大氅,裹在方临渊身上。
“干什么?”方临渊吓了一跳。
“去过节。”
——
方临渊没想到,赵璴是要带他回安平侯府。
甚至赵璴早打点好,他二人径直从开阳门而出,停在侯府门外时,早被派回来的王公公已经在霁月堂,给他们做好团年的饭了。
刚到堂前,方临渊便看见了扶着侍女、着急迎出来的宋照锦。
“长嫂。”方临渊连忙两步上前,扶住了宋照锦。“外头天寒地滑,长嫂当心些。”
宋照锦却摇了摇头,顾不得这些。
“宫里的事,我今日都听说了。”她眼睛看不太清,只能透过模糊的、金光熠熠的身影,找到赵璴的方向。“殿下……”
“长嫂不必担忧。”便见赵璴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