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之下,他的耐心和期待逐渐被消磨殆尽,直至发现自己掉到了67层,物资台到了这里,连一点食物残渣都没有剩下的时候,他彻底崩溃了。
他正是在那个时候,真正动了想要杀死路邈,吃他的肉果腹的心思。
人在刚兴起一个念头的时候,总是最勇敢的时候。
他当时真的已经做好了一辈子都出不去的准备,如果不是被楼上那个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男人阻止,他现在或许已经吃掉了路邈的一部分血肉,跟那些已经变得疯疯癫癫的老巫师一样,一边疯狂的大笑着,一边在楼层里肆意的跑动。
到那个时候,他就再也不用担心食物的事情了。
对已经彻底放弃了逃生希望的巫师来说,只要外面的人还在往魔法高塔里抓巫师,只要他们还有室友,只要他们不是单独被随机在第100层,就永远有东西吃。
然而就在几个小时后的现在,当他一伸手,就能够到那根被掰掉了一截的鸭腿骨时,久违的人性又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室友呼吸急促,忽然开始后怕,如果自己那个时候没有因为忌惮楼上的人而停手,如果路邈或者他其中一个已经死了,他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路邈居然有一个可以用被子里的鸭绒,烹饪出食物的坩埚。
他永远也不可能吃到这根鸭腿骨,也将终其一生,被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高塔里,用自己的往后余生,来忏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室友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很多,但他的动作丝毫不慢,他迅速的瞥了路邈一眼,打算如果他真的不介意,自己就立刻将这根鸭腿骨带走,回到自己那边的卧室吃掉。
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想诚恳的跟路邈道个歉。
他原本是一个善良的巫师,从来不伤害任何动物,所烹制的药剂,也都是采用自己种植的药草,所以一向没什么名气。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进入这座魔法高塔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过去几十年的人生似乎都被推翻了一样,居然让他连杀人的念头都产生了。
室友非常想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尽管路邈当时已经睡着了,根本不知道他曾经动过那样的念头。
然而就在他这么想着,并且抬眸的时候,却正好对上了路邈平淡的视线。
走近了看,他才发现这个新来的年轻巫师,居然拥有一双仿佛蓝天一样的灰蓝色眸子,当他的眼底倒映着某个人的身影的时候,就像是天使在注视凡人,评判着眼前这个人的所有罪孽。
室友内心不由得生出一抹瑟缩,来自信仰的审判令他不由自主的心生愧疚,忍不住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但紧接着,空空如也的胃囊抽搐了一下,在高塔中生活了几个月,滋生出来的邪恶念头,却不受控制的占据了他的脑海。
他近乎本能的怀疑,路邈刚刚果然是故意骗他过来的,这个新来的年轻巫师竟然狡诈至此
他要干什么
在他即将吃到东西的时候,打破他唯一的希望,还是杀了他
室友心底一惊,却没有按照之前计划了半天的想法去做,而是下意识的一把夺过鸭腿骨,生怕路邈反悔一样,快速的塞进了自己的口中,囫囵的咀嚼了几下,就着口水咽了下去。
有没能嚼碎的骨头碎片卡在了喉咙口,他不得不用力地捶了自己的胸口几下,一边飞快的逃离路邈身边,一边拼命的往下吞咽。
好一会儿,他才终于把那根鸭腿骨的碎片完全咽下去,眼睛里全是生理性的泪水,他用力眨了眨眼,警惕的瞪着路邈。
然而路邈却只是略显诧异的看着他。
室友的后背紧紧贴在墙上,并没有因为路邈看似人畜无害的长相而放松警惕,脸色紧绷的攥紧了自己手腕上的镣铐。
但紧接着,他的鼻子就抽动了两下,闻到一股陌生又熟悉的香浓气味。
视线不受控制的从路邈的脸上挪开,室友下意识看向路邈的坩埚,果不其然,看见了香味的来源
一锅热气腾腾的鸭汤。
刚才无论如何都无法分泌足量的唾液,在看见鸭汤的一瞬间,忽然开始疯狂的出现,室友眼睛都直了,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松开了镣铐的铁链。
铁链垂下去,发出一连串金属碰撞的声响,都没能将他从怔愣中拉回神。
最后还是路邈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你就那样干吃,喉管能受得了吗要不要来喝点”
室友听见路邈说话,第一反应是防备,但紧接着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眼睛登时瞪大了。
“你你愿意分给我”
“分给你一锅鸭汤算什么”路邈阔气的抬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羽绒被,“这不是有的是”
室友是亲眼见证过路邈如何把几根羽绒,变成鸭腿骨和鸭汤的,他很清楚,这一床羽绒被到底意味着什么。
一锅鸭汤,对这座魔法高塔里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