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观的聘礼, 还未抬到秦府,便听得国公府向秦家下了聘,上百抬红木箱子浩浩荡荡地涌入秦府的大门。
正思量着喜服的样式,是赤金凤凰展翅, 还是鸳鸯并蒂花更好的谢观, 在听闻这个消息时, 神情微怔。谢观很快便回过神来, 想起秦家曾经想让秦拂与宝扇,效仿娥皇女英共同嫁给陆闻鹤。谢观心道,陆闻鹤定然是想迎娶秦拂, 毕竟论身份性情,两人甚是合适。但陆闻鹤求娶秦拂, 却并不仅仅是为了秦拂。从前几次与陆闻鹤的冲突, 谢观已经深知陆闻鹤待宝扇的心思,并不算纯粹。谢观握紧拳头, 想着定不能让陆闻鹤如愿以偿,享有佳人左拥右抱之美。既然自己想要迎娶宝扇,到时宝扇便不会依照秦家人原先的想法, 陪着秦拂一同出嫁。
谢观虽然想通了这些, 但心头纷乱如麻, 原本清明的思绪,也逐渐变得烦躁不堪。他不做犹豫,毛笔轻勾,便定下了喜服的样式。谢观虽然喜欢鸳鸯并蒂花的祥瑞, 但婚事对于女子而言,何其紧要,定然要风光夺目才好, 还是赤金凤凰展翅的样式,更为合适。
不过几个时辰,秦府便在一日内,迎来了第一个求亲的郎君。
秦母面上的笑意,有些僵硬,谢观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姿态恭敬地将自己想要迎娶宝扇之事,一一说出。
“若能得宝扇为妻,乃我此生之幸事。”
闻言,秦母面容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秦母眉峰拧紧,轻声叹息道:“怕是不成的。”
谢观身子一僵,正要继续追问下去。
秦母开口为谢观解答疑惑:“你来的迟了,宝扇的婚事已经定下了。”
谢观神色诧异,失声问道:“与谁”
“国公府世子,陆闻鹤。”
得知陆闻鹤来秦府下聘时,秦母面上欣喜,暗道不枉费她整日求神拜佛,终于得偿所愿,给秦拂找了门好婚事。如日中天的国公府的婚约,让她扬眉吐气,在一众贵夫人之间,也能受尽追捧。秦母看着堂下站着的陆闻鹤,相貌俊逸,身形如竹,一瞧便是难得的好女婿。
只是待陆闻鹤开口求娶,秦母神情微滞,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名字,连忙追问道:“你要迎娶哪个”
陆闻鹤轻轻躬身,更显得其身形飘逸。
“求取秦家庶女为妻。”
陆闻鹤神色云淡风轻,仿佛丝毫不知道这番话语,将会掀起多大的惊涛骇浪。
秦母犹自不信,不禁呢喃出声:“秦家只有一嫡女,一庶女。陆世子,你当真要求取庶女不成”
陆闻鹤神色未变,轻轻颔首:“是秦家宝扇。”
秦母神情怔愣,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只被她当作陪衬,用来讨好秦拂未来夫君的宝扇,竟然能被陆闻鹤开口求娶。可是无论如何惊讶,秦母都不会拒绝这桩婚事。毕竟宝扇的身份,虽然只是庶女,但终究是秦家的女儿。宝扇能嫁进国公府,对秦家只有好处,没有丝毫弊端。
陆闻鹤对这门婚事,像是极其上心,连秦母询问婚约的许多细节时,他都能答的上来。如此可见,陆闻鹤对这门婚事的看重。
送走了陆闻鹤不久,秦母又得知谢观上门求取。秦母一边让丫鬟迎谢观进来,一边心中暗自揣测,谢观莫不是也来求取宝扇的。事实果真如同秦母料想的一般,只是谢观所想,定然是不能如愿的。秦母看着谢观眉眼黯淡,与刚刚的意气风发全然不同,心中不禁轻声叹息。
不过是迟了半日而已。
谢观有过婚约,自然知道依照如今的情势,若是陆闻鹤不愿解除婚约,事情再没了转圜的机会。谢观想起陆闻鹤看宝扇的眼神,丝毫不容许他人窥探的姿态,知道想要陆闻鹤毁约,定然是不可能的。
秦母来到宝扇的闺房,她上下打量着宝扇。模样可人,姿态柔弱,稍加教养,便能蛊惑众多男子的心神。宝扇自然是个美人,楚楚动人的美人。若非如此,秦母也不会同意秦拂的想法,让宝扇做妾室,拢住秦拂夫君的心神。只是这样的美貌,太过柔软脆弱,可以被掠夺,却往往得不到细致的呵护。秦母心中不解,只单单凭借这样一张脸蛋,宝扇便能让国公府世子亲自上门求亲,令素来好脾性的谢观,不顾宝扇庶女的身份,主动献出正妻之位。
思虑万千,秦母轻声开口道:“你与陆世子的婚约,已经定下了。”
秦母早已经将婚约之事,通过丫鬟告知宝扇。身为庶女,对于婚约之事,宝扇并无多少选择,只能听从嫡母的安排。因此,听到秦母这番话,宝扇并不惊讶,但她毕竟年岁尚小,还是未出阁的女子,羞怯之意溢于言表,宝扇面颊绯红,柔声道:“劳烦母亲了。”
对于这个素来乖顺,从不惹是生非的庶女,秦母唯一的印象便是美则美矣,但却软绵绵的,并无甚威胁。可如今的宝扇,让秦母想到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飞鸟,竟然同时引得两人求取。看着宝扇我见犹怜的瓷白脸蛋,秦母心中微动,将谢观求取之事,尽数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