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黎示意卓尔噤声。卓尔匆匆忙忙换好衣裳, 跟在乌黎身后,走出了屋门。两人身形敏捷,很快便来到乌黎探查好的高墙之下。
看着从前可以轻松跃过的墙壁, 卓尔面露难色,将实情告诉乌黎:“奴苑下了软骨药,身上没有力气。”
闻言,乌黎只眉峰拢起,但却并不觉得为难。他手掌轻扯卓尔的后领, 脚步后退, 足尖一跃,两人便越过了奴苑。
直至距离奴苑有数里远,卓尔气息不稳,一双眼睛睁得通圆,难以置信禁锢了自己许久的奴苑,竟然能轻松逃出来。卓尔看向乌黎,舍弃了刚学会不久的中原话, 用异域话语交谈着:“兄长,我们回部落罢。”
中原虽然好, 人杰地灵, 物产丰美,但终归不是他们的故土,不如在异域生活地快活。乌黎琥珀色的眼眸微闪,毫不留情地给卓尔泼冷水:“回去被鹰隼啄食吗”
原本兴致勃勃的卓尔,顿时变得萎靡不振,部落中的大兄长,寻了由头将没有全心全意臣服他的人,驱逐出部落。而卓尔, 便是因为对新首领不敬,被套了麻袋,扔到了奴苑中驯养。卓尔是部落首领最小的儿子,生来不受拘束,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对于奴苑的手段,刚开始极其不齿,不愿意屈服。但奴苑的人擅长软硬兼施,一步步击破卓尔的底线,让他学会阿谀奉承,奴颜屈膝。
想起奴苑驯养的手段,卓尔面上仍旧带着几分凄凄然:“好在兄长赶来的及时,奴苑为我寻找的主顾,明日便来领人。若迟了一步,我便要被带去伺候中原人了。”
经历种种,卓尔不再如同过去一般天真无知,知道若是想要回到部落,定然要与新首领,自己的大兄长对峙。卓尔口中诉说着自己的打算:“大兄长手段蛮横,部落中人表面臣服,暗地里多有不满。兄长与我一同回部落,定然能洗刷冤屈,好生报仇。兄长机敏聪慧,又勇猛无比。父亲在时,就常常夸奖兄长是部落独一无二的雄鹰,肯定能夺回”
乌黎神色恹恹,抬头看天,见有几缕曙光,从漆黑的夜幕中浮现,便阻止了卓尔的畅想:“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要留在这里。”
卓尔不敢相信,失声喊道:“留在这里,做低微卑贱的奴隶吗”
乌黎眸子淡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本就是奴隶。”
被部落驱逐,成了无家的异域人,后又被马商捡走,烙上了奴隶的印记。
卓尔看着乌黎外袍衣襟处露出的朱红色,伸手扯出一块布帛,黑漆漆的眼珠子轻转,想起了兄弟二人初见面时,被乌黎揽在怀中的女子,出声试探道:“兄长莫不是为了那柔柔弱弱,风吹便倒的中原女子,才情愿留在中原的罢。”
乌黎伸手,将卓尔手中的布帛扯回,淡淡警告道:“不要胡说。”
“我只是说过,不会逃跑,便不会失言。”
卓尔面上露出讽刺的笑,显然不相信乌黎的这番说辞。对于中原人,卓尔全然无好感,即使宝扇面容柔弱,瞧着人畜无害,但卓尔没有亲近之心。
“对待中原人,还讲什么信用在部落时,我就听闻中原女子手段奇多,尤其擅长笼络人心,将我们异域男子耍的团团转,恨不得将心都奉上。却没有想到过,兄长也会落入中原女子的陷阱。”
那赤红的布帛,仿佛灼伤了卓尔的眼睛,他口不择言道:“这艳丽的颜色,定然是那娇滴滴的女子给兄长的罢,惹得兄长如此珍重。既然兄长愿意为了中原女子,舍弃相同血脉的兄弟,我也无法阻拦。”
卓尔冷哼一声,脚步移动,与乌黎拉开了距离。
这是在部落时,卓尔惯用的伎俩。卓尔是首领最小的儿子,行事颇为任性,只顾虑自己畅快,从不考虑旁人。过去在部落中,乌黎不愿与他计较,此刻卓尔便故技重施,妄图让乌黎服软,随他返回部落。
但乌黎没有流露出妥协的神色,轻轻颔首:“长大的鹰隼,会被推下悬崖,学会扇动翅膀。你早已经不是小孩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即使卓尔想要当部落首领,取大兄长而代之,乌黎也并不觉得诧异,只是他不会插手。将卓尔从奴苑救出来,是乌黎为了兄弟情意,不忍他受苦受难。
但乌黎不是操心的老鹰,始终将幼鹰护在身边。
天边逐渐浮现鱼肚白,乌黎不再犹豫,转身离开。
看着乌黎远去的身影,卓尔眼眶发红,暗道:大兄长变了,卓尔并不难过,因为他清楚大兄长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乌黎变了,卓尔却觉得心中无比酸涩。卓尔尚且记得,幼时他抚着乌黎异瞳,说“这是珍珠宝石”,惹得满堂大笑,连素来冷淡的乌黎兄长,澄净的眼眸中也浮现出柔意。
可到了中原,一切都变了。
卓尔愤愤离开。
奴苑中,发现卓尔不见以后,引发了极大的骚乱。看守人更是怒火中烧,无法相信浑身没有丁点力气的卓尔,是如何翻过重重高墙,逃出奴苑的。
看守人吩咐着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