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受海水浸泡的衣裳褪色的快,海珠日常穿的衣裳多是旧旧的颜色,衣料摸着柔软,颜色却不大好看,灰色蓝色褪色成灰白色蓝白色,红色黄色褪色成铁锈色脏黄色。晚上睡觉前她翻出入夏时新做的两身衣裙,上身了才发现裙摆短了一截。
“我长高了?”她站门口贴着门框比量。
齐老三闻言放下盆子,去厨房拿根烧过的树枝在她头顶划个线,“是长高了一指头,你天天在我面前晃,长高了也看不出来。”
海珠把冬珠和风平都喊出来,潮平也踢踢踏踏蹦了出来,姐弟三个先后贴着门框量身高,都长高了。因为裤子做的宽大,长高了也还穿的下,就没人发觉。
“明天去布庄买新衣,都回屋早点睡,明早收摊了就过去。”海珠看齐老三一眼,说:“三叔,你也给我三婶买身好看的衣裳。”
“都买,给你奶跟你一叔也买一身。”齐老三洗手往外走,“过来锁门,都早点睡。”
门开,两个巡夜的守卫路过,他们暼齐老三一眼,问:“哪儿去?”
“去隔壁,我住在隔壁。”
海珠扶着门探头出来,道了声辛苦,等她三叔进门了,她关上门落锁。
……
翌日,齐老三跟海珠都没出船,叔侄俩等冬珠风平和贝娘收摊了才带着齐一叔和潮平一起去布庄,布庄有成衣售卖,选了样式和颜色,依着身量或收或放,不出半个时辰,一家老小各置办两身新衣。
出了布庄,齐老三去酒馆搬两坛好酒送去船上,海珠带着齐阿奶到首饰铺子里,“奶,你选对金手镯,我跟冬珠和风平凑钱买下送你,回村里你跟你的老姐妹老妯娌炫耀炫耀,让村里人都知道你有几个孝顺子孙。”
“真的?冬珠和风平也出钱?”齐阿奶笑眯了眼,“潮平呢?你有没有钱?”
潮平扭捏地抠着手指,他没有,他赚的钱都填嘴里了。
“潮平的我代他出。”齐一叔笑着说。
齐阿奶摆手,“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跟老三都别掺合,潮平现在没钱,等他有钱了再给我买。”她走到柜台前,选了对蝙蝠纹的细金镯戴上手试,圈口有点挤,但也能戴上去。
“老嫂子好福气,有孙子孙女孝敬。”掌柜娘子认得冬珠和风平,一对手镯她喊价五十八两,“给你们个便宜价,往后我去买饼子给我多塞点肉馅。”
冬珠喜笑颜开,满嘴应好,齐阿奶看她这模样也打消了还价的心思,就让她以为因着她的面子得了个便宜价。
五十八两银子海珠出五十两,冬珠和风平各出四两,末了掌柜娘子送个巴掌大的木匣子,一家人高高兴兴回家。
齐阿奶的手腕上多了两个明晃晃的金镯,洗菜的时候她特意端着盆蹲门外洗,衣袖撸了起来,金镯子在刺目的阳光下闪着亮眼的光。
路过的街坊见了问一嘴,她笑眯眯地说:“海珠跟冬珠风平买来孝敬我的,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商量好的,今天直
溜溜领我去选样式。”
“那你有福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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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好一会儿,齐阿奶终于端着快洗蔫巴的菜心进来,她说:“巷子里的人怕是要在背后笑你,这条巷子住的都是有钱人,哪个老太太的手上没镯子?”
“她们有是她们的,我手上的是你们送的,跟别人没关系。”齐阿奶仔细洗手,说:“她们羡慕还来不及,才不会笑话我。”
海珠摇头,早知道老太太这么高兴,她该早点送的。
一对镯子,齐阿奶在巷子里炫耀了半天,等她坐船离开了,巷子里闲坐的人才玩笑说耳根清静了。
船离了码头,海珠先去岛上接老龟,来是一起来的,回去也要一起回去。
楼船飘在大海上,潮平兴奋的在船上跑,他对上一次坐船的记忆已经模糊了,甚至是已经忘干净了。
海鸟入水捕鱼,他惊讶地大声叫:“爹,鸟掉水里了还能飞。”
齐一叔坐在船板上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淡淡地应了一声。他见齐老三从一楼住舱下来,说:“老三,潮平满两岁了,不小了,等回去了,你带他下河教他泅水,我们海边的孩子不能不会水。”
“好。”齐老三倚着船舷往下看,海水深不见底,水里藏着财富,也能转瞬就要人命。
“等潮平长大了,你打算还让他出海打渔?”他问。
“看他自己的造化,要是没本事,出船打渔能保他吃喝不愁。”齐一叔看潮平一眼,又看向壮阔的海面,说:“虽然我在海上差点丢了命,但我不觉得出海打渔是件让人忌惮和害怕的事。”
海珠从船上下来,问:“你们在说什么?”
“说海,出海打渔很惊险很刺激,也很让人上瘾。”齐一叔觉得老三理解不了他的感情,就问海珠:“你觉得对不对?”
海珠点头,“很对。”
齐一叔笑了,人在海上都是蝼蚁,每次从海上打渔回来,他都有股觉得自己十分了不起的豪情,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让人更有劲,更想好好活着。
可惜了,他没法再体会一次。
“海珠,风平会算账会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