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交易渡口在琼崖,从广南近海向西北方向而去。
海珠在船上看着远处浮在海上的陆地,问:“我们就这么过去没问题吧?”
“琼崖比广南还蛮荒,湿热更甚,朝廷没派人接管,完全是野生野长的状态。琼崖由当地的酋长主事,还算好说话,我跟他协商过,只商贸往来,不掺合当地的事,他允许我们的船来往。”韩霁敲着船舷说:“绕过琼崖就是桂州府,桂州府毗邻大理国,大理国虽然也临海,但它有有山有水有人,米粮挺充足,去年有一半的粮肉都是从大理国买来的。”
海珠认真听他讲,又问:“航行的终点就是大理国了?”
“目前是的,再往南去风浪太大,海上还有海盗,风险太大了。”
天色熹微时出发,夕阳未落就抵达了琼崖的渡口,海珠还没下船就看见了挺拔的高树,她认识树上的青椰,这就是椰子树了。
官船停靠后,渡口的人接过船锚砸在沙滩上,行商扛着货下船,兵卒把守着船,海珠和韩霁等船上的人所剩无几l了才往下走。
“这里有种螃蟹能上树,它们生活在岸上,你待会儿瞅瞅,看能不能发现几l只。”韩霁领着海珠往椰子树下走,他随手抽开腰上的佩剑,拨着地上的杂叶寻找洞口。
海珠看他一眼,仰着头往树上看,她怀疑地问:“你别蒙我,螃蟹能上树?”
“哪敢蒙你,不信你问当地的人。”
海珠往岛上看了一眼,没吭声。
韩霁笑了,他发现离开了熟悉的环境,海珠就不知觉地开始依赖他。
“找到了。”他拉着她蹲下,指着洞口说:“当地的人说这种螃蟹白天会生活在洞里,夜晚再爬上树,它们吃肉吃水果吃草茎,最喜欢吃树上的椰子肉。”
锋利的剑刃戳进洞口再抖开板结的泥沙,洞里发出细微的枝叶断裂声,紧接着,一只粗大的黑红钳子伸了出来,钳子夹住了剑刃。
韩霁朝海珠看一眼,见她震惊地瞪圆了眼睛,他得意地抽出剑刃,一只硕大的螃蟹被挑了出来,壳偏黄,钳子上带着红色,螯节粗大,左螯和右螯还不是一样大。
海珠捡根木棍鼓捣着它的窝,泥沙下埋着椰子壳的纤维,难怪她听到了枝叶断裂的声音。她又仰头往树上看,说:“它真能爬树啊?”
“我还能骗你?千真万确,等天黑了我带你来看。”韩霁捏起螃蟹,说:“走,我们先找个地儿吃饭,今晚就吃椰子蟹。”
路过卖椰子的摊子,韩霁掏钱买两个开壳的青椰,摊主递来两根稻杆,他掐头去尾戳进椰汁里递给海珠,说:“尝尝,是甜的。”
海珠吸了一口,清甜的味道,她又喝一口,说:“这果子怎么没见行商带回去卖?”
“太重了,还占位置,另一个就是量少,树太高了,摘下树的椰子不愁卖。”
琼崖的天比广南可热多了,这里的人多是穿露膀子的短衫,不分男女,都是如此打扮。他们看见穿
着长袖长裤长裙的人就知道是外地来的,街上的人一个个热情地招揽客人去家里吃饭。
韩霁一一拒绝了,出门在外他还是更相信酒楼客栈,他随手把椰子蟹丢给一个小姑娘,空出来的手牵着海珠,在这个陌生而野蛮的地方,没人会因为一男一女牵手而大惊小怪。
进了酒楼,韩霁跟小二说:“先上六只椰子蟹,其他的你看着点,当地的吃食都端上来。”
“○○”
韩霁说。
海珠发现她跟韩霁出门什么都不用操心,他没带小厮,吃穿住行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还能很好地照顾她。
椰子汁喝了一半,海珠喊来小二问茅厕在哪里,小二指了方向,韩霁跟着海珠过去。
“你也要撒尿?”海珠侧目。
“……我帮你守着。”他跟她去茅厕,进去前他先进去扫一眼,确保没藏人才让她进去。
海珠多看他两眼,韩霁憋着笑,识趣地往远处走。
酒楼里人声鼎沸,却没遮掩住淅淅沥沥的水声,韩霁揉了揉耳朵,等人出来了,先岔话问:“夜里还睡在船上?”
这话他在船上已经说过了,海珠听他又问,就明白他是听见了,秉着不能只她一个人出丑的念头,她绷着脸说:“你撒尿的时候我也帮你看着人。”
“粗鲁。”韩霁没忍住笑了出来,他掌着她的脑袋推她走,说:“你又没吃亏。”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没吃亏?我就觉得我吃亏了。”
韩霁拍她一下,不再搭理她,喊小二上了水洗手,六盘蟹也端上桌了。
在吃的方面,海珠不要他帮忙,她拿着小锤敲开厚实的蟹壳,一股鲜甜的热气冒了出来,蟹钳里的蟹肉像虾尾肉一样饱满,她用筷子挟出来先尝一口,惊喜地说:“有椰子的味道。”
“喜欢就多吃点。”韩霁拆了蟹肉摆她面前的碗里。
海珠摆手,“你别给我弄,我又不是小孩,你拆了你自己吃。”
椰子蟹的八只钳子都不小,每只钳子里都有香甜的蟹肉,海珠拆了八只钳子就拆了满满一碗的蟹肉。她像吃米饭一样捧着碗扒着吃,满口鲜甜的汁水,吃了蟹肉再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