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听完路圆满的讲述后,垂下头来,沉默了几秒,抬起头来苦笑一下,说:“我和阿姨是同病相怜,但我比阿姨要幸运些,我父母经济条件还算好,虽然把我放到乡下,但经常会寄钱寄东西。”
也只是寄钱寄东西而已。
他给路圆满讲了自己和父母生疏甚至不愿意相见的原因,说:“这事我没和别人讲过,我觉很丢人,难以启齿,我宁愿自己不是亲生的。”
路圆满心头酸疼,她将手搭在程昱的手背上,轻轻揉了揉,说:“我理解。”
两个只相差两、三岁的孩子,一个视若珍宝,一个弃如敝履,这可怜的孩子本来以为被父母接到城里,从此以后就能过上快乐幸福的生活,殊不知,那才是令人失望透顶的开始。
因着孩子天生对父母的渴望,因着父母寄来的钱和物,因着爷爷奶奶的总是跟他说,父母多么的不容易,大哥身体不好,多么的可怜,他总以为父母是疼爱他的,对父母充满了期望,可是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失望累积得太多了,他就彻底放弃了。
眼前的年轻男人已推翻了初次见面时,留给自己的印象。从模糊、隔着云端,再到鲜活、可触摸,到有血有肉,会笑,会难过,有高兴,有悲伤,也需要哄着,也需要安慰。
程昱说话的时候,路圆满的双眼一直望着他,手掌放在他的大手上,认真聆听,此时轻轻开口:“以后你就把我爸妈当成你爸妈,他们特别喜欢你,我妈早就猜到你和家里关系不好,怕你心里还有疙瘩,就没好意思问你,难得她那么八卦的人也能忍得住。”
程昱眼里就露出笑意,涤荡了刚刚的伤感不愉快,说:“他们就是我幻想中父母的样子,我可真幸运!”
路圆满拿开搭在程昱手背的手,程昱大手迅速抬起,在虚空中抓了下,似乎想把手抓回来,继续放在原来的位置。路圆满朝他安抚地笑一下,站起来,坐到了他旁边的位置。
程昱先时不解,等路圆满坐下来,就忍不住笑起来,往她这边挪蹭着,胳膊、腿相挨在一起。
路圆满用胳膊撞他一下,笑着说:“瞧你那傻样,别看我了,吃东西!”
程昱得令般拿起一串烤茄子,笑呵呵地递到路圆满嘴边。路圆满嫌弃地看他一眼,但还是吃了一口,程昱就像是干成了什么大事儿似的拿回来接着吃。
咀嚼完嘴里的食物,擦擦嘴角后,程昱说:“外出吃东西时,偶尔会看到小情侣们互喂食物,看他们觉得像看傻子,自己好好的吃饭不好吗,干嘛喂来喂去的,浪费时间又不卫生,此时却觉,别有一番乐趣,个中滋味,奇妙无穷。”
说得路圆满耳朵又是一阵儿发烫。
今天晚上,两人聊了很多,对于彼此的经历、工作、亲人、朋友都有了更深的了解,两人的关系,又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两人吃完饭,开车回到村口,差不多快十点了。
程昱停了车,立刻握住路圆
满的手,
◵(格格党♀文学)_◵,
路圆满轻轻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她也不想和程昱分开。
她靠在椅背上,感觉到程昱的目光始终定在自己身上,这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又轻拍打着程昱的胳膊,嗔道:“不许再看我。”
程昱纵容地笑:“好,好。”他也靠到椅子背上,两人隔着车窗望着远方,点点路灯点缀着黑夜,如同一颗颗小小的萤火虫,虽小,也散发着光明,让行人在黑夜中不会迷失方向。
路圆满又有了倾诉的欲望,她说:“我最近觉得,身边的女性朋友们好似一个一个都变了个样子似的,我不知道是他们突然变了,还是我变了,还是我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他们。”
程昱:“他们对你造成了很大困扰吗?”
路圆满:“也不算吧,就是忽然怀疑自己的想法、做法是不是错的。”
程昱:“不是和别人不一样就是错的,比如何阿姨,比如我,在绝大多数不了解情况的人眼中,我们不孝,是白眼狼,大逆不道,但是站在你的角度来说,对我们只有理解、同情、心疼,那你说,是别人对还是你对?”
路圆满:“当然是我对!他们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程昱笑:“所以啊,别管别人怎么想怎么说,坚持你自己认为对的就好了。”
路圆满突然坐起来,侧着身子看向程昱,“即便我是错的。”
程昱:“对,即便你是错的,我会支持你,当你的后盾。”
路圆满倒回座位上,吃吃地笑,心中因着谈静,因着刘秀英,因着杨薇薇,因着孙佳而产生的那些不快、郁气通通烟消云散。
这两天,因为频频和身边的女性发生矛盾和争论,她对自己之前的做法产生了质疑,现在,程昱只说了三言两语,这些怀疑都不见了,又变回了那个自信、内心强大的路圆满。
就算是自己错了又如何,我就是我,做自己认为对的就好,有爸爸、妈妈的支持、陪伴,现在又多了一个程昱,她并不孤单。
路圆满后来陆陆续续听村人说了谈静的消息,她这人外表太过醒目,再加上因为收水费卫生费的事儿和村里产生了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