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便说他回来后,午膳和晚膳可一餐没落。
那包带来的白糖糕,也近乎了他的肚腹。
九避重就轻地道:“即便是臣吃,公主也应当吃些。毕竟离晚膳过去这许久。”
他这般说着,又扑腾着想要逃跑的黑毛鸡稳稳抓住:“公主先背过身去。臣要处理一。”
李檀想看血腥的场面,便没有话题带回来。
她在九动手前依言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看着窗外轻轻摇曳的梧桐树叶。
而在她身后,九的动作很是利落。
那只肥胖的黑毛鸡在他手,连一声尖叫没发出,便被处理干干净净地炖在灶台上。
九也在铜盆认真地净过手,这以指尖轻带了带李檀的披帛,语声清润地提醒她:“公主可以看了。”
李檀转过身来。
看见灶生了新火,灶台上冒着乳白的热气。
还穿着常服的少年则坐在一张木凳上,正拿匕首单独留的那块鸡肉切成条,喂给盘绕在木桌上的白蛇。
李檀还是有些敢看白,便只好视线停留在他的手上。
少年的手指白皙修长,腕骨分明,握着匕首的姿态轻而稳,带着点从容迫的悠然。
连带着在春夜切肉喂蛇这样古怪的事,变这般的自然,这般的顺理成章。
李檀多看几。
直到被她看着的少年抬起来,笑着问她:“公主是在看臣吗?”
李檀脸颊红透。
她挪视线,为自己辩解:“没有……我只是,只是在看你的匕首。”
九偏首看她,的笑意漫。
他知是真的相信,还是想给李檀台阶,竟也当着她的面站起身来,重新打水双手与匕首洗了一遍,这归鞘的匕首递给她:“臣的匕首有什好看的地方吗?”
李檀说上来,唯有暂且接过,垂仔细打量。
九的匕首也知是用什材质打成,入手时比她想象要冷沉许多。
鞘面上也没什纹路,通一色的玄黑,确实说上好看。
倒有些像是凶器。
李檀有些说上来,只好匕首还给他,试着话题错:“九,我记,你刚来华光殿的时候,送过我匕首系着的金石坠。”
她思忖着,带点好奇地问:“你为什要送我这个,是有什特殊的意吗?”
九从筷筒拿了双竹筷,余的生肉整块拨到白前,回忆着道:“那时候公主说喜欢蛇,臣就没白随身带着。身上只带了一些药粉,银针之类的物件,适合拿来送人。所以就解了匕首上的坠子送给公主。”
他补充道:“那是臣自己雕的,比臣的匕首差。”
他强调的这般认真。
像是担心李檀真的会要他的匕首一般。
李檀明眸微弯,忍住轻轻笑了声:“我又曾习过武,你便是匕首送我,我也会用的。”
大抵只能搁在库房,等着鞘上生灰。
九把玩着手的匕首,半是玩笑地对她道:“实,即便是公主想要,臣也能给公主。”
李檀羽睫轻扇。
实两年的相处来,她早已知晓,九虽喜欢在她这蹭饭,但却是个吝啬的人。
于是她问:“是这柄匕首对你而言,有什特别的意吗?”
九拿筷尖点着白蛇的尾巴,颇有兴致地看着它努力吞肉的模样,隐瞒地向李檀解释:“这是臣族的规矩——”
“若是你欠一个的人情还未还清,你却要杀他。就要依族的规矩,贴身的兵刃给他。意为你今生杀他,他来世杀你,恩怨两清。”
李檀讶然又解。
“我太明白。”李檀轻轻摇头:“既然会欠这样大的人情,那此人应当也是什大奸大恶之徒。为什还会走到非杀他可的地步。”
“臣也明白。”少年搁竹筷,拿手撑着颌,满在意地道:“族这样古怪的规矩还有很多。也知道是哪位老祖宗写的。兴许,就是放着看看的吧。”
李檀仍是好奇。
她还想问问,他们族还有什奇怪的规矩。
可话未出,九倒是先从木椅上站起身来。
他快步走到灶台前,单手掀釜冠,看着头滚沸的热汤,唇边带笑:“可算是快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