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檀本就微红的面颊更是滚烫。
她往后挪身,从月牙凳上站起身来,往槅扇前,掩饰般地轻声:“既然去宁武关的事就在眼前。那我今日便得让绿萝冒雨出宫一趟,将阿兕请来。”
既然宁武关之事势在必行。
她总得在这之前将他们之间的误会解开。
既不能让阿兕带着一肚子的气。
也不能让十九在军中受阿兕整整好几年的冷眼。
只是她还未到槅扇前,十九便已起身,赶在她之前将槅扇挡住。
平日里慵懒的少年难得的勤恳:“公主不必让绿萝这一趟,臣知道王府在哪。”
他星眸弯起:“让臣去,来回得还快些。”
李檀抬眼看向眼前转性子的少年,微有些迟疑:“十九,你是有事瞒着我吗?”
十九将半个身子倚在槅扇上,依旧是笑眼弯弯,万事不着心的模样:“臣能有什么事情瞒着公主?”
“不过是想去青莲街上买包点心罢。”
李檀辨不出他里的真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见他这般坚持,也唯有将搁在窗外的那柄竹骨伞递给他。
“那你早些回来。”
十九笑应。
他接过李檀递来的竹骨伞,重新背过身去。
抬手想将槅扇打开,动作却倏然一顿。
紧接着,李檀听见他清润的语声:“公主,有人来。臣得先回避一下。”
音未落,他便展开身形,重新回到梁上。
李檀眼睫轻眨。
见不过一晃眼的工夫,适才还在跟前的少年再度消失无踪,唯余那柄竹骨伞还好好地搁在门边,也不由得轻轻莞尔。
她将竹伞拿在手里,主动将槅扇推开。
一抬眸,便看见她的贴身侍女绿萝打着纸伞,匆匆自廊前而来。
“绿萝。”
李檀轻轻唤声,方打起垂落的竹帘,视线便落在绿萝身后的青衣宫女身上。
“银粟姑姑?”
李檀有些讶然。
银粟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宫女,掌太极殿内一应琐事,极少在各宫之间动。
音初落,银粟便与绿萝一同行至廊上,向她福身行礼。
其中银粟道明来意:“今日落雨,本不该叨扰公主休憩。但陛下许久未见公主,极为思念。特令奴婢前来,请公主去太极殿内面圣。”
“父皇召见我?”
李檀略感意外,但还是轻轻点头:“姑姑稍候,我去换身得体的衣裳便来。”
银粟恭敬应声。
李檀也缩回刚踏出门槛的脚,复回到寝殿内,自然地掩上槅扇。
她从衣箱里寻出件淡紫藤色的衣裙,往殿内的屏风后更衣。
原本暂避到横梁上的少年也重新跃下,隔着道绣金屏风她说。
“臣跟着公主过去。”他抿抿唇,难得的有些不悦:“今日恰好是太子进宫的日子,臣放心不下。”
李檀系着外裳上的玉扣,闻言倒有些犹豫。
她确不喜这位皇兄。
但若让他跟去,万一在太极殿内被人察觉,十九必定要被重罚。
她不敢冒这样的险:“你在寝殿里等我便好。”
她像是在安慰十九,也像是在安慰自己:“毕竟是在父皇的驾前,皇兄不敢如何的。”
十九眉梢微抬。
“公主想将臣一个人留在寝殿?”
李檀将外裳系好,轻拢好臂弯间的披帛,便自屏风后出来,展眉对他轻笑笑:“今日落雨,你不好藏身。”
“而且,我还等着吃你带回来的糕点呢。”
十九还是不情愿。
但见李檀执意,他也不得不让步:“那臣在寝殿内等公主。等公主回来,臣再出宫去见小王爷。”
若是他尚在宫中,李晟为难李檀,他兴许能够赶到。
若是出宫禁,得知消息再赶来,不知要耽搁多久。
他这般说着,便垂手,替李檀扶因更衣而有些歪斜的金簪,笑眼微弯:“那候,臣再从青莲街上那家字号里,给公主带好吃的炸春卷回来。”
李檀轻弯黛眉,也没再坚持。
“那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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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答应声,抬手将他推到屏风后去,自己拿起那柄竹骨伞,轻轻抬步迈过门槛。
跟随在廊上等候已久的银粟姑姑,向太极殿的方向。
*
太极殿内檀香袅袅,宫人云立。
年迈的帝王倚在龙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