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时润清参加了3月的巴黎时装周,虽然是为几个国内不出名的二三线副牌走秀,但对于还不到18岁半的没有背景没签公司的她而言,已经是一个巨大的突破。
尤其是,一个月的辛苦工作后,作为新人模特的她得到了不菲的报酬——近一万两千块美金,是她父母加起来半年的收入。
虽然她持有法国护照,可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巴黎,并且那时的她只懂几个法语单词。
工作结束之后,她像个普通外国游客一般参观了这个梦幻般的城市。
逛完了免费景点之后,时润清来到了许敬微强烈推荐的商场,想带一点伴手礼回去。
她跟着地图的指引到达目的地,进门的时候却退缩了。
商场建筑一眼便能看出其作为历史文化遗产的厚重感,装饰着彩色马赛克和玻璃天窗的外墙点亮了整条奥斯曼街道。
正门上方挂着一张巨幅海报,两侧各有一个橱窗,用绚烂的糖果色来迎接即将到来的春季。橱窗的框架像大头贴一样把布局定格在一个镜头里,用鲜花、草地和人型模特身上精心搭配的服饰来展示春日温暖风情。
时润清被这美妙梦幻的氛围吸引,凑上前去仔细看,通常橱窗陈列的服饰都会在旁边摆上价格标签,可是这里没有。
贵的东西通常被制造得让人一看就知道很贵,虽然没有标价,时润清通过其肉眼可见的高档面料材质和精致的设计剪裁判断,她减肥塑形两年,奔波一个月的报酬可能只将将够拿下一套。
她真是胆子肥了,敢去许敬微推荐的地方消费了。
时润清囊中羞涩,犹豫着虽然不买,进门看看也没关系。
正当她踌躇不定之时,一个身着笔挺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年轻导购微笑为她打开大门,“日安,女士。请进。”
“哦!谢谢!我只是路过。”
时润清逃也似地离开,像是偷窥别人家的花园被主人当场抓获一般。
她一瞬间对巴黎兴致全无。
这座城市精致华丽又庄严典雅的一面并不属于她。
时润清很快回到了学校。
她的象牙塔,她的舒适区,一个没有一分钱也能靠国家资助过得和周围人一样的地方。
就当她以为,她与巴黎的下一次偷情要等到秋天,她收到了来自卢米埃先生的邮件。
这是卢米埃集团公司邮箱发出的邮件,署名是卢米埃先生本人。
邮件中说,卢米埃先生无意中在秀场看到了她,认定她就是自己一直寻找的告别作品的女主角。
他诚挚邀请时润清与他见面商谈,并且提供路程费用。
大名鼎鼎的卢米埃先生,他在时尚圈的号召力,就如同张艺谋在内地演艺圈。
尤其是,他父亲所建立的卢米埃集团早已是一个如雷贯耳的时尚帝国,下属的V.I.打造出许多红遍全球的超级模特。
没有人能说得出拒绝,时润清做梦一般地登上了法国航空飞往巴黎的航班,头等舱,比她刚赚的一万两千美金还贵。
时润清不知道如果重来一次,自己还会不会在卢米埃先生以“艺术”之名连哄带骗着飘飘然地同意拍摄,但起码这一次,她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她从不后悔。
作为封山之作,道具和布景早已准备周全,一直缺的只是一个符合卢米埃先生要求的女模特而已。
在他的构想里,他要用活生生的人体来诠释伟大的雕塑家罗丹的作品。
这是他作为人像摄影师对当代艺术的文艺复兴,呼吁人们把更多的目光放回到人本身上。
时润清来到一个摆满大理石和青铜雕塑的摄影棚,她对此已有心理准备,她□□的身体涂满了白色颜料,只有脸部画着有颜色的妆容。
她坐在青铜底座上,就是《地狱之门》之上垂头沉思的《思考者》;她扭曲身体站立,就是《阴影》里受折磨的灵魂;她紧贴着复刻版大理石像,把自己仰成一只弓,与大理石男伴轻吻,就是《永恒的春天》爱和热情的化身。
而最后,被用作封面的,便是罗丹最有名的作品——《吻》。
她坐在大理石上,环绕着恋人的脖颈,与他坦荡而热烈、纯洁又欲|火焚.身地拥吻。
“噢!这对我来说有点尴尬。”
时润清大大方方地朝向观众和镜头,对詹森开玩笑,“我要提醒我的父亲不要看这期节目了。”
“不,这是艺术,不是吗?”
“当然,当然,可惜我的爸爸不懂艺术。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一个不穿衣服姿势放荡的性感女人,然后他的大脑会告诉他这个女人是他的女儿,最后他的手会打断我的腿。”
“他一定会以你为荣的,你无与伦比的美丽和表现力感染了我们每一个人。”
观众认同詹森的话,自发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