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之战持续了九天,但战后的恢复要进行很多年。
海神波塞冬在战争中死亡,雅典娜必须选择可信的女神接替他,并解除美杜莎的诅咒,将她安置在景色优美的岛屿上。
珀耳塞福涅将哈迪斯放逐于塔尔塔罗斯深渊,冥后成为新的冥王。她将黑色马车送给德墨忒尔,方便她出入冥府,母女可以日日相见。
阿波罗的神职太过重要,且阿尔忒弥斯不愿伤害他,因此他得以继续架着太阳马车驶过天空。清晨与傍晚,天边绯红的云霞是他被达芙妮所伤,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渗出的鲜血。
景黛击败阿瑞斯,在他无限接近死亡的瞬间放他生路,废黜他的神职与力量——他是赫拉的儿子,他必须活着,是赫拉与雅典娜盟约的一部分。
宙斯被剥夺所有权柄,囚禁在他的神殿。赫拉不索取权力,不分享荣耀,也不再敌视雅典娜和其他所有女神。
赫拉只要宙斯,完整的、恭顺的、只属于她的宙斯。
日日夜夜,年年岁岁,赫拉都将如愿以偿地占有宙斯,他们不会再有片刻分离。
雅典娜成为神王的庆典上,阿佛洛狄特小心翼翼地出现。
先前的联盟中,女神们默契地将她排除在外。战争中,她躲在无人发现的地方,不曾帮助任何一方。
她优美地跪伏在地,赞美雅典娜的智慧和勇气,她的眼波在披散的秀发后闪烁,期待从神王眼中看到怜悯。
她曾仗着宙斯与阿瑞斯纵容,得罪过太多女神;她也曾靠自己的神力与金苹果,捉弄过许多女神。
没有人同情她,雅典娜转向阿塔兰忒:“你有资格处置她。”
景黛看着爱与美的女神,缓缓开口:“她不是女人。”
“阿佛洛狄特是乌拉诺斯的精*液所化,未经女人的身体降生。她是男人欲*望的指向,而非女人的象征;她是男人塑造的容器,而非女人自己。”
“她周旋在男人中间,因他们的迷恋而美丽;她敌视所有的女神,因为男人们认为女人天生就对同性满怀嫉妒与恶意。”
“她散布爱情却从不保护女人,她也被男人伤害却从不同情女人,她也被男人侮辱却只敢报复女人。”
“她是女神中最特殊的那个,她有着女人的身体和被男人期待的灵魂,她生来就是为了满足男人,而不是成为女人。”
恐惧使阿佛洛狄特美丽的面颊扭曲变色,这个浮浪的女神从来只追逐短暂的快乐,享受被男人追捧的情趣,她从未思考过自己是谁,因何而生。
她凭借本能嫉妒阿尔忒弥斯、陷害阿塔兰忒,从不考虑后果。她从未料到,会是这个地位低下的从神来决定她的命运。
景黛宣布对她的最终处置:“从今日起,阿佛洛狄特是女人痛苦的归宿。只要世界上还有一个女人因爱情、婚姻和家庭而痛苦,阿佛洛狄特就要承受同等的痛苦;只要还有一个女人因丈夫、孩子、家人而难过,阿佛洛狄特就要感受同样的难过。”
“这,就是司掌爱情的代价。”
奥林匹斯山上的欢宴没有持续太久,还有太多事情等着神明们去完成,她们必须重建整个世界的秩序,尽可能地消弭不公,促进繁荣。
诸神各司其职,但人类不必再将大部分劳作的成果奉献给神明。不会再有哪一位神明因小小争执而引发人间数十年战争,不会再有哪一个神明因一个人的不敬而给整个王国带去饥荒与死亡。
奥林匹斯山逐渐与人间隔绝,神明越来越少出现,他们逐渐由现实成为历史,历史变作传说,传说演绎神话。
人类终将掌握自己的命运。
当帕特农神庙倾颓为废墟,雅典人的文字不再被识读,盲诗人荷马的琴声消失在时间的河流,奥林匹斯山不再有诸神的踪迹。
当天气晴朗的夜晚,月光流淌在伯罗奔尼撒的原野与森林中,阿塔兰忒仍身背弓箭,自由奔跑在月神的金鹿车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