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泽在外面有女人了。
这件事早有苗头,但是闻荔真正确认,是半小时前。
她在他右肩偏后的位置,看到一个不属于她的牙印。
小小的两排牙印,浅浅地嵌在男人结实的肉里,在昏暗灯光下,漾出无声的暧昧和挑衅。
闻荔的大脑一片空白,攀住男人后背的手指骨节用力到有些泛白。
梁景泽对她的不对劲有所察觉,问:“怎么了?”
她回过神来,在他试图看她表情时,张口咬上他的肩。
牙齿覆上那片不属于她的印记,发狠了似的用力。
男人的喉间发出一声沉而哑的痛吟,继而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音色里带点倦:“别闹。”
往日觉得他这样的语调慵懒性感,今日听在耳中,却都是敷衍。
和她潦草地做完,梁景泽去浴室洗澡。
闻荔裹着浴袍坐在床边,半晌,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找出烟和打火机。
纤细手指在盒底磕了磕,抽出一支香烟,熟稔地叼到嘴里。
片刻后,打火机的火光亮起,在女人沉静漆黑的眼里跃动。
可是,她最终还是没有点燃那支烟。
她正在备孕。结婚第七年,她终究抗不过压力,决定要个孩子。
刚结婚那会儿,梁景泽知道她不喜欢小孩,曾认真地说:“阿荔,你如果真的那么不想生,我们丁克。”
闻荔窝在他怀里,把玩着他衬衫上的纽扣,仰起脸问他:“那万一你妈不同意呢?”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黑色的眼睛里都是郑重。
他说——不要害怕,所有会面临的压力,由他来抗。
闻荔想起今天下午,和女友叶灿约下午茶时,聊到热搜上某个著名“宠妻”男明星的出轨丑闻。
“这些臭男人,嘴上说着爱妻如命,却永远管不住下半身。你说他们是不是没进化完全?一发情就没了控制力,跟猴子有什么区别?”
叶灿一顿输出,又顺势提醒她:“你可得好好看着你们家梁总,男人一旦有钱有势起来,很容易犯错误。尤其是地产这个圈子,太乱,姐妹劝你多长几个心眼儿。”
闻荔笑着嗔她:“能不能盼我点儿好?”
叶灿扬眉:“这叫未雨绸缪。”又感慨道,“当初你俩为了在一起,险些双双跟家里断绝关系,老实说我当时觉得你简直疯了,没救的那种。没想到你慧眼识珠,梁景泽还真是个潜力股。现在你俩小日子过得这么红火,他要是这时候犯错误,老娘可就真不相信爱情了。”
闻荔短促地愣了一瞬。
然后,有种类似心慌的情绪一点点漫上来。
她用咖啡将那些情绪压下去,咖啡入腹,在舌尖留下一点苦涩的余味。
当初闻荔看上梁景泽时,他还一穷二白,除了一副好皮囊和高学历,样样不如闻荔。
闻荔虽然也是穷人家的孩子,但她出来打拼早,能吃苦又能干,认识梁景泽时,她已经是有房有车的“小富婆”。
年轻漂亮,性格又好,那时的闻荔,身边其实不乏追求者。
可她就是鬼迷心窍,看上了梁景泽。
因梁景泽家庭条件太差,知道闻荔和他谈恋爱时,闻母死活不同意,险些跟她断绝母女关系。
巧的是,梁景泽的母亲也没有看上闻荔。
她一个人把儿子带大,家里穷归穷,但儿子争气,考上了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未来可期,而闻荔那双非本科的学历,她实在瞧不上眼。
尤其是得知闻荔的工作,梁母更是放言,除非自己死了,否则闻荔休想进他们家门。
闻荔这姑娘,从小就一身反骨,全世界都反对,她偏要和他在一起。
而且,不就是一个证吗?她不一定非要领。
她打小对婚姻没有向往。
对那张证有执念的,一直都是梁景泽。
二十三岁那年,闻荔意外怀孕,梁母为了她肚子里陆家金贵的种,同意她和梁景泽领证。
那时梁景泽刚毕业,经济能力一般,闻荔虽然能挣钱,但她平时花钱大手大脚,又要还房贷车贷,手头其实没有多少存款。
她照顾梁景泽的自尊心和面子,主动提出一切从简,婚纱照没拍,酒席是去梁景泽的乡下老家办的。
甚至连彩礼,都是闻荔瞒着家里二老,偷偷打了十万块钱,给梁景泽撑场面。
但是,闻荔并不是愿意为了爱情放弃一切的傻白甜。
婚后两个月,她去医院打掉了那个孩子,没有跟任何人商量——包括梁景泽。
她还年轻,没有准备好做母亲。
还记得她做完手术的第二天,梁母冲到医院,当着无数医护的面,指着她的鼻子骂她。
闻荔听不懂那一口方言,但还是捕捉到了里面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