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小聚的时光,自从闻荔结婚后就再也不曾有过。
梁母不喜欢闻荔模特的工作,三番五次地闹,想让她找个“正经工作”。
梁景泽也觉得梁母是无理取闹,但是他工作忙,不能次次都帮闻荔撑腰。
闻荔又不是那种“打碎牙往肚子里吞”的性格,常常因为工作的事与梁母起冲突。
每一次婆媳吵架,都是以梁景泽向闻荔赔罪告终。
那时,闻荔也曾想过,是不是自己不够爱梁景泽,为他考虑的太少,才总是让他夹在中间两头受气。
梁景泽听说她的这一想法后,捞过她搂进怀里,吻了吻她的头顶。他轻轻叹口气,笑声里杂糅着一丝无奈的宠溺:“不是有句歌词吗?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闻荔,你可以有恃无恐。”
在闻荔决定创业的时候,梁景泽皱眉沉默很久,只说了一句:“创业会很累,你要有心理准备,我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那时的他应该是真心爱她,她想创业,他竭尽全力支持。
可是,闻荔的工作室只做了一年,就遗憾关闭。
结婚第三年,梁母被查出胃癌,已经是中晚期。
梁父早逝,梁母一个人把梁景泽拉扯大,他也没有别的兄弟姐妹。
彼时,他正值事业上升期,梁母的这场病犹如一记重锤,砸乱了他的全部人生规划。
虽然闻荔出钱请了护工,可是经常有手续要办,医院那边离不开人,传统孝道又像一座大山,压在梁景泽的胸前,让他不能呼吸。
梁母住院以后,他白天上班,晚上去陪床,日渐消瘦。闻荔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人的精力有限,容易顾此失彼,梁景泽不堪重负,甚至动了辞职的念头。
最消沉的日子,他竟然主动提出:“闻荔,我们离婚吧。你现在还年轻,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
他那时,是真的怕拖累她。
闻荔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脆弱的梁景泽,她抱住他的头,坚定地告诉他:“说什么傻话,我们是夫妻,本就应该一起扛。”
为了让梁景泽放心,她揽下了照顾梁母的工作,每天送饭、陪床、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儿媳,梁母住院的那三个月,她瘦了七八斤。
她以为自己可以兼顾工作,但是又高估了自己的精力,当时的工作室刚起步,又没有得力的助手,在她泡在医院的这段时间,丢了好几个大单。
梁母去世后,工作室的生意也一直不太有起色,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有出项没有进项。
闻荔四处找资金周转,她坚信,假以时日,自己一定可以重新把生意做起来。
那时,梁景泽已经被提拔为总裁特助,拿着百万年薪。在闻荔四处碰壁的时候,他对她说:“把工作室关了吧,我养你。”
有时候,一念之差,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闻荔关掉工作室,成为全职太太后,梁景泽确实像他当初承诺的那样,为她提供优渥的生活。
可是,两个人之间的话题越来越少,他出差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有时闻荔向他撒娇,提一些任性的小要求,他不耐烦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记得有一次,她要去参加同学聚会,出门的时候,梁景泽正好下班回家。
她随口问了一句:“老公,晚上我和同学吃完饭要去唱歌,回来的时候你能不能去接我?”
闻荔还记得,他疲倦地扯掉领带,懒懒道:“我今天有点累,你自己打个车吧。”
她不满,半开玩笑地说:“以前我去跟叶灿喝个咖啡,你都怕我丢了,必须得亲自去接我。怎么了呀梁总,现在我都使唤不动你了?”
梁景泽松开一颗衬衫纽扣,口吻略有些不耐:“闻荔,我很累。”
闻荔扬起小脸,佯装生气:“梁景泽,你变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梁景泽看着她,眼神有些陌生:“你也变了,以前你很独立,不会提这样的要求。”
医院外,闻荔从回忆中回神,深吸一口气,让冰凉新鲜的空气灌进肺里,将那口滞留在体内的浊气挤压出来。
她在叶灿惊诧的目光里,又重复了一遍:“我刚刚说,我不爱梁景泽了。”
入夜,盛千盏坐在高档餐厅的窗边座位,望了一会儿梁景泽和他的新欢,听见景黛在体内讥诮地评价:“狗男人都三十多了,还睡二十岁的小姑娘,真不怕天打雷劈。”
又笑,“不过嘛,审美倒是数十年如一日,连出轨对象都跟闻荔是同一款。”
盛千盏慢条斯理地把牛排切成小块,目光从那对男女身上收回,淡淡道了一句:“没有闻荔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