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喘匀,“听说你去了医馆,我特地出来找你的。”
“那家里......”
话音未落,林瑶打断她,“放心吧,已服药睡了。”
两人衣着朴素,配饰简约,与路上随意遇到的百姓别无二样,但回身举步处,自有安闲清雅的味道,让人时而侧目。
檄文已出,这小城平静多年,终究是逃不过,想着顿觉得可惜。
见她脸上淡淡怅然,林瑶也不禁担忧,“虽不至于人人自危,但那情节描画得如惊雷四起,早已沸沸扬扬。若依传闻所言,凶手实在有些可怕。”
继而语气颇有点恨铁不成钢,“下州刺史果然无能,数日了竟理不清半点线索,我是怕,万一真有个节外生枝,如今家里......”
林羽素手一拦,不着痕迹地看了四周,轻声道,“官有官道,家里的暂时不相干。”
林瑶点点头,半晌复又叹气。
听说林羽出手救了那倒霉的神棍,又听说这次出门是代他求诊,林瑶心里有很多不明白,望着对方冷淡静默,与往日飒爽相较,显得格外有心事。
悬赏令已张贴多日,济阳城的月升日落还照常如斯,尽管现场画面被传得生动传神,周遭依然丝毫感觉不到恐慌不安的氛围。
无怪乎,丧命之人是官吏,出事地不在寻常人家,急得如热锅蚂蚁的是官府,百姓只负责啧啧称奇瞧热闹即可。
林羽怔忪,遥望那一处压肩叠背簇拥成一堆的后脑勺。
这片隐世之地安于尘外,刚刚好承载自己如浮萍飘絮般落不着地的心绪,就这么突然间地,从此暴露在世人面前。
俩人离看热闹的人群越来越远,边走边私语,不一会,待抬头望去,医馆便在眼前了。
“有家医馆”硕大四个字笔锋飞扬,名字取得颇为随性,实在不敢相信它盛名已久。
没想到名满大嵊的医馆,甘于安落边陲,这名字,未免太随意了。
林羽闻言,抿嘴笑笑,驻足在门口静静观望。
“娘子,寻医问药请按名牌入内等候。”
机灵的学徒向二人迎来,二人随他进厅堂,学徒却没再特地上前热络。
林羽拿着名牌观望四周,医馆厅堂不大,东西各有游廊连接厢房,此时时辰尚早,堂内人满为患,几个学徒各自分工协作,不紧不慢,求医者虽多,但堂中各人行走办事颇有章法,二人便站在一隅闲适等候。
“两位娘子,请问哪位求医?”
等了一会,迎上来一位学徒来收名牌,林羽垂下了纱帘,语气恭谨道,“小师傅,我家病人情况特殊,怕风畏光,实在无法前来,我们此来是想求大夫上门医诊的。”
小学徒愣住,仿佛听到天方夜谭,语露迟疑,“娘子可是从外地慕名而来?我家主人从不出诊。”
林羽并不意外,继而恳求道,“小师傅,既然你收了名牌,让我们与大夫见一面可好,请大夫问诊也行。”
小学徒倒不为难,便将两人引入正堂。
内里别有一番味道,与前厅大小相当,因布置了若干风雅之物,显得别致雅静。林羽站在中央,对周遭的一切心生出难以言喻的怪异感觉,却又仔细道不明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堂内空旷,主座靠屏风放置,屏风中央悬挂了一幅水墨松林图,桌上燃着清清淡淡的松木香,图右上角挂着一张长弓,弓面漆黑描着凹纹,她徒然恍惚,方才不对劲的感觉还未淡去,一股熟悉感又涌了上来。
“谁看病?”
一个清朗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异样的思绪。
循声看去,屏风后走出个黑衫青年,面容白净端正,长眉斜入两鬓,墨发束得随意,有几缕虚虚垂落在肩头。
这闲适的模样哪像严谨的医者,林羽隔着纱帘打量着对方,心中讶然。
青年也毫不客气地打量来人,眼神中赤裸裸流露傲慢和冷漠,哪里能看出医者的慈悲心怀。
林羽失神,长久无言地回望着对方,直到背后被暗示提醒,才察觉失态。
“妾身唐突,只因焦虑过甚,在此失态了。”
“你看病?”对方语气轻飘飘。
林羽摘下纱帽福了一礼,“家有染重病者,妾身此来是想请大夫前往。”
两人干站了许久,主人似乎没有请人上座的打算,反而自行漫不经心在主座坐下,听这话,眉眼纹丝不动,干巴巴道,“我从不出诊。”
听说有家医馆坐堂大夫姓顾,来自王都千珏城,这小青年便是了?
林瑶偷偷站在背后咋舌。
听青年继续冷冷道,“你们不是本地人?”
林瑶瞠目又不忿,林家客栈当家娘子居然这般默默无名。
见两人不语,青年只当默认,冷哼。
“汒山下四季不分,一年半数时日是天干少雨,城外十里才是繁茂之处,你们久留城中作甚?”
他低下头,修长的手指玩转着一个紫砂茶杯。
“顾先生,妾身无意冒犯医馆规矩,只是情势所迫,救人一命岂不才是正理,或者,您授予两全之法也可。”
年轻如斯自然出得一些成就非凡的奇人,但眼前人毫无寻常医者悲天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