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站在三步外神思困顿地摩挲着下巴,眼神如炬看向前方二人。
只可惜,并没有人关注她。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自己只是离开林羽身边半日,她与那神棍的关系竟能火速熟络至推心置腹、侧耳密聊的地步。
诓骗人家来,确实是自己起的头,但林羽当时分明饶有兴致,对这歪主意十分赞同。
女人,总是口是心非!
林瑶撇撇嘴腹诽。
不过在场三人,也就林瑶在不务正业。
林羽正认真思考文周易的分析与顾虑,觉得很有道理。
好心救命发自人之初心,但若无故被攀扯就弄巧成拙,不那么令人愉悦了。
不为着真怕庄清舟借机给自己穿“小鞋”,也不为担心林家客栈未来的声誉,更不怕自己在外人心中何种形象。
林羽只是......避世求安的愿望本在漫漫长途中实现得稳定平和,突然旁逸斜出一遭,委实觉得可惜。
她面上沉淀了几丝疲乏,眸色依然明亮有神,她看向那个男人,视线不加掩饰。
被偷袭后不去报官,被利用后甘之如饴,见她被动还主动解围。
源自心悦于自己?或客居后的报答?
林羽在心里轻哼,否定了这些缘由。这是林瑶那脑袋瓜能想到的理由,她却清醒得多。
文周易有手有脚,凭一技之长足以谋生。家里的伙计因他待人之道和自身才华格外客气些、守礼些,平日里特地厚待些都是有的。
对此,自己仅是不阻止,尚且算不得默许。
自那个雨夜前,她从未与他当面交遇。
即使后来相交,他日常表现出来的姿态,更像任人揉捏,或不在乎生死。
他们只是这座小城里,过着两条平行线生活的旅人。
若是心悦,必早有痕迹。
若是报答,并不在己身。
她脑海又撞入方才二人的视线交汇。
那双幽深如潭的黑眸,没有传递任何情爱之意。只有冷静与克制。
他向自己否认下毒,表情温柔坚定的姿态让她几乎没有思考便选择相信。
大约,就是个普通的好人吧。
“咳......”
听到响动,林羽从思绪里回神,见他略显秀气的双眉难得蹙紧着,脸上一片青白。
文周易往日总是面如菜色,每天保持同样的优雅温文,让人实在分不清究竟今天身体弱些还是昨日更差些。
这幅样子,是难受得连优雅都维持不了了。
其实文周易早就站不住了。
他用一只手臂撑着半身,勉力抵抗阵阵宛如重击到太阳穴的钝痛。
流入胸腔的空气仿佛很宝贵,他努力呼吸,都显得很艰难,所以才忍不住咳出声。
他神思混沌,视线渐渐恍惚,根本没空理会姐妹俩如何揣度自己。
他微垂首,试图将目光努力聚焦到一处,黑色的瞳孔却被那张未施粉黛的明丽脸庞全然占据。
林羽正蹲下身,毫不避嫌地伸手抚在他额头,又拎起他另外一手切脉号了片刻,目不转睛看着病人,却朝林瑶话语轻柔。
“许是今日陪着反复折腾,着实累着了,现下有些烧。你赶紧回客栈,阿甲应知道他平日用哪些药。”
林瑶愣在原地听着,半天憋出来一句,“取来这?”
林羽皱眉横了她一眼,“他这样如何能挪动?”
林瑶恍然醒悟,忙不迭跑腿去了。
片刻,被她握住的手腕动了动,文周易将白皙细瘦的手指回指自己身上,张口细弱蚊吟,“药......”
林羽也不废话,干净利落地伸手就往人家身上又摸又掏。
“......”
那药丸异香扑鼻,与文周易身上平日散发的药香一般无二。
林羽两指捏着丸子,往唇边泛紫的口里轻柔地递了过去。
“......”
生吞化不开药力......
文周易苦不堪言,生生憋出了两汪水润珠光,眸色越来越明亮。
林羽:“......”
她看懂了,于是仓促看了看周围,抄起茶壶又递到嘴边,语气生硬地轻哄道,“先将就了。”
宝宝虽苦,但胜在听话。
文周易顺了两口冰冷苦涩的清茶,待药丸轻滑入喉咙,不禁叹出一口浊气。
林羽在旁安静等待,见他眼中缓缓现出几丝清明,抬臂手落,朝对方风府穴快速按去。
“......”
偷袭,果真是能成瘾的。
昏迷前,文周易无语地想。
济阳城刺史府。
庄清舟最近的日子过得非常憋屈,连亲手帮他往王廷写“罪己诏”的师爷都看不下去了。
这会,年轻的父母官又在唉声叹气。
“大人,您与其穷吊半口气,不如去求求大公子。”
闻言,庄清舟斜眼看着这老学究,炯炯有神的眸光迸发出恨意。
但老学究却知他人狠胆怂,使劲往前撺掇,“你敢哄他帮你融尸,有一便有二,不如破罐子破摔。”
庄清舟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