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折返,林羽三缄其口,偏生忍得住身边人叽叽喳喳各种打听,谁提问题都不加理会。
“你真只顾自己回来了?”临近客栈门口,林瑶还是满脸犹疑。
林羽正笑脸相迎熟客们的问候之语,转头间,面部肉眼可见变化出几丝没好气。
“被你们众星捧月一路回来,这一周身晦气你看不着?踩到自己地盘时,你需思量好,守好账房才是正事。”
林瑶满脸狐疑,这难道不是你左顾言他的老伎俩么?
林羽:“......”
平日里,林瑶在关乎文周易的问题上虽然目的不能明言,但这回发问属实被误解了。
经此一役,林羽和庄清舟之间曾被广受热聊的“结梁子”一说算彻底翻篇。
济阳城刺史喝令府兵倾巢出动,前往林家大娘子“折梨院”缉凶,林家苦主被庄刺史奉为上宾一时好不得意。
但大家看着眼前这位苦主,只感叹其被无辜牵连为凶手的眼中钉,而更多怜惜于徐平父女与明月的惨死。
什么样的凶手连稚子都不肯放过?什么样的目的,让凶手毫不吝啬得罪官府?诸君谈及此案无不惊诧,思及稚童惨死无不咬碎银牙。
又说起明月殒命在自家阁楼,令旖旎阁自案情初启便深陷漩涡,如今看府衙结案,竟也未获只言片语,脱身得干干净净。
两相比较,众人更对潘妈妈佩服得五体投地。
对于潘妈妈片叶不沾身,众人也看得稀松寻常。再往前想想,庄清舟的三位前任均与旖旎阁过从甚密,中州给予支持三人在任上都得以胜利升迁,
另还有一件奇事,便是林家客栈一人得道,客栈一个小小门客都能在刺史府招摇过市了。
众人:“这门客必是与大娘子有裙带关系。”
林羽:“......”
“你如何替你家大娘子辩驳的?”林羽语气清淡,眸光直泛寒光
阿甲将算盘打完,闷头思索。
关于“那位是裙带关系”之说,他确属有时是主谋,偶尔是帮凶和目击者,所以要红口白牙编织假话托词,简直艰难。
而况,文先生在大娘子自家院落发生一番交遇,他是想都不敢想。
论先生区别旁人,起初是林羽默许他门兄弟礼遇一个“翩翩读书人” 。
但他又觉得,大娘子后来的表现简直不是默许,是表面无言,自行动手在先。什么改造栈房、出手搭救、当街出头,都比不得允许一个单身男子前往她的私人院落。
这么一说,大约先生真有另的特别之处令大娘子青睐。
阿甲:“......”
不是才华、不是身姿,亦不是长相,于是思考方向越发迷茫了。
阿甲老老实实摇头,“敢作须敢当,我怎地帮娘子辩说?”
林羽:“......”
这成语用在此地真是妙啊。
幸好林羽早对文周易在这群人心中独特的地位打好铺垫,也懒得在自家人面前澄清,心中某个角落反倒催发了警觉的萌芽。
人皆之为凡人,对待信任这件事,在需得到援手时的标准较之平常还是低些,于是化被动为主动后,她都觉得不管此次文周易是否被无意间牵累,不能再给予信赖。
林羽将这几日在外的境遇翻来倒去细想,始终隐隐觉得,自己似乎还是哪里错了心思。
如今她应承了庄清舟的提议,再细听在外广泛传言的结案版本,不禁替自己捏了一把汗。
你到底答应了什么?
来来回回么,便是这问题在耳根边重复。林羽心知,不止林瑶执着,与林家客栈荣辱与共的人都想得到答案。
答案就是:没有。
什么也没有。
不晓得是因为年轻才一肚子坏水,还是他出身“那处”,学了一肚子坏水,总之庄清舟敲锣打鼓在府衙前送别她时,好不热络,表情好不庄重。
仿佛,身家都托付在自己身上似的。
林羽:“......”
作出这副姿态她并不意外,只觉得刺目。
实则,当时议事堂内还活蹦乱跳的三人,再没有静下心来好好商谈。
庄大刺史对两人打发时间式的言语拉扯甘之如饴,于实际上的合作内容也未正儿八经言说半分。
当下什么情况?
凶手羁押在地牢生死未卜,据这几日近侧观察,旖旎阁似没有半分出格动作,如此也算敌不动,“我”不动了。
林羽回想片刻,轻轻咬紧银牙。
大约那场送别之戏,便是祸害自己入坑的初始了。
什么“顺阶而上”、“敌人在暗”,实则一门心思将自己作饵放风了出去。
做什么饵?林羽暗暗轻叹。
基于两种推测,林羽笃定庄清舟多少隐瞒了一些真实情况。
一则,凶手未将真相吐露干净,庄清舟需要争取时间周旋。若如此,她遭受的危险仅可能来自于“他们”对折梨院的试探。
二则,凶手已完全屈服,但得来的关键“东西”还未捋顺来龙去脉,庄清舟不敢打草惊蛇。若如此,她与林瑶都有可能被“他们”误判为“知情者”,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