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见冬雨来了,李妈妈就住了话头,去给冬雨盛饭。
冬雨以前也是在灶房干活的,如今在李妈妈手下她也找到了一些熟悉的感觉,故而和李妈妈一桌吃饭也算得上亲近。
梨花两个吃完了,自觉的收了碗筷,去门口大缸子里头拿瓢舀了一瓢水,洗了手,去服侍元娘和霜降。
到了三月二十三那日,元娘霜降姊妹打扮得当,就去三叔家寻四娘。
四娘穿着一身红襦裙,挽着双环髻,插了一对珠钗两朵绢花,走出来正碰见六郎如今也有七岁了,周氏求到大苏氏那里,按着原先苏老丈的人脉,找了在香满楼做白案厨子的李厨子做师傅。
六郎学手艺的不好请假,只好和五郎一块儿缺席了侄子的满月酒。
六郎笑嘻嘻的跟着姐姐们告别,一蹦一跳的去了香满楼找他师傅。
姊妹三个一道儿去了大伯家。说是满月酒,但也就是请了嫡亲的弟弟们以及一些街坊邻居。
大伯母刘氏穿着一身秋香色的裙子,配着天青色的褙子,头上挽了个元宝发髻,插了两支金簪子,带了一个菊花金分心,正笑意盈盈的待着客。
左边一个穿着湖蓝色裙子,秋香色褙子的妇人正是大嫂子王氏。霜降看了一眼就觉得,王氏不讨大伯母刘氏喜欢,或许是有点道理的。
不说旁的,王氏也并不是没有金插戴,她嫁进来这许多年,大郎对她也不算坏,每年都记得给她买首饰,有时赚钱多就买金的,赚钱少就买银的。
可今日是二郎家的礼哥儿满月酒,算是整个大房的喜事。她却满头都是银饰,没有一件金的——你就是戴两朵绒花也比一头白好啊!
若是霜降知道,她原先还穿的是一件浅杏色的褙子,只是教大伯母吼去换成秋香色的,只怕更是无语——这一身去守孝都行了,你拿来穿在你侄子满月酒上头?
元娘作为大姐,是要陪着刘氏苏氏一块儿待客的。于是侧房就剩下了霜降,四娘以及一群街坊邻居家的未嫁小娘子。
霜降和四娘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内心的无语。即使大家都知道,沈家大房的两个儿媳妇不和,可你至少在外头得把面子给圆了呀。这下可绝对是把大伯母给气坏了。
转头姊妹两个扬起灿烂的笑容帮着招待这些小女客——作为沈家大伯嫡亲的侄女,她们有这个义务。
霜降虽然平时不喜欢热闹,有些咸鱼,可再是咸鱼,当下小娘子的必备技能还是得有。
姊妹两个在一群小女客里混的如鱼得水,把每个小女客都哄的高高兴兴,没有一个觉得自己受了冷遇的。
一日很快就过去了。每见着二嫂子小刘氏一次,霜降都跟更能理解大伯母为什么更喜欢小刘氏一次。
她还坐着月子,但笑意温和,仿佛一点也不知道大嫂子王氏在她儿子满月酒上头作妖。她仿佛真是一个又亲热又和蔼的亲嫂子一样,细细的问了霜降几个:"吃的好不好?玩的好不好?今日多亏你们啦,二嫂子今日不得空,改日出了月子再置办了点心茶水请妹妹们来做客。"又问平时在家做些甚么。
听霜降说赶工绣图,她也蹙眉,仿佛赶工的是她自己一般道:"啊呀,你这小人家家的,可得注意眼睛才是。做活的时候,油灯也拨亮些。"
四娘织绸,她也笑起来,仿佛四娘真是她的亲妹妹:"那可好啦,二婶娘织绸技术最好,四妹妹有了这样一门手艺,日后出门子可好啦。"
霜降心里想,怪不得虽然大嫂子王氏闹得厉害,可实惠还是二嫂子得了,就连大哥哥都觉得虽然母亲偏心,但都是因为自己娘子瞎折腾,没有长嫂样子,二弟妹却贤惠懂事。
小刘氏,果然是个厉害的妇人。霜降想,还好这只是她堂嫂,跟她可没甚么利害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