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霜降正在屋里绣她那幅被人订了的画,忽的,嫂子朱氏有些失魂落魄地进了门来。
"嫂嫂快坐,这是怎的了?"她接过桃花手里的茶壶,亲自给嫂子朱氏倒了一盏茶。
"你三哥哥五日前,说是家里没甚货物了,赶了车说是要去州府进货,平日里总是三五日就回来的了,算上今日,可就是足足六天了,怎的还没回来?"朱氏有些心神不宁,可婆母和太婆婆岁数都不算小了,她倒也不敢在两重婆母跟前显露出来,怕婆母和阿奶知道了,心里也焦急起来。
霜降心里扳着手指头一算,却是有六日了,哥哥还是不曾回转,难不成真是有了甚不是?
"嫂嫂放心好了,许是哥哥想着家里货物不多,走的远了些,多进了些货物,耽搁了时间,这也是有的。"霜降安慰嫂子道。
朱氏叹了口气:"实不是我多心。只是那西越大军压境的事儿也就在上个月,虽说将军们打了大胜仗,可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若是还有没回西越去的西越人,做了山贼,你哥哥这样的商人,岂不正是他们眼中的好肥羊?"
朱氏说的话,确实是常有的。西越苦寒,但大祁富饶,边境地区,西越王并不多加管束,他也巴不得多给大祁添点乱子。故此总有些西越人或是,打了败仗不想回去受罚,或是见识了大祁富饶,不想回去吃苦,商量着三五成群,就在山里安营扎寨,做了打家劫舍的山匪。这也是西山营每年都剿匪,却总是年年都有山匪的缘由。
这才打了仗,按照惯例,总会有一窝西越人不想回去,就地拿了军营里的刀枪剑戟,落草为寇,做一群打家劫舍的山匪。
这些山匪倒也很聪明,雇了镖局作保镖的大商队,或是本身就养了许多武师傅的商队,达官贵人的车队,他们是几乎不碰。劫的就是那等中等商人或是小商人。他们往往没有那么多本钱去雇镖局或者武师傅,但购买的货物却不算少。
三郎挑的伙计们都是些孔武有力的,虽然比不上正规的武师傅,镖师,但比起普通人来说,身手是不错的。
他总是宁可绕路,也要走正规官道,而不去走山路,水路。所以危险系数也不高。这条路三郎走了许多年,也从没出过岔子,也从没在进货这件事上,消耗了这么些天。
朱氏这个做妻子的,难免也就担心起来。
霜降也是时有同崔如松通信的。他伤得重,非得两三个月才能养起来。但年青一代里,他算是最有能为的一个武官,西山营的老大刘茂将军也很喜欢他,所以即使他不在营里,但很多消息,他要是想知道 ,愿意告诉他的人也有很多。
霜降就道:"这样罢,我写一封信给松哥,问一问他,可知道如今咱们蜀州可有山匪在哥哥来回的那条路上。咱们也心里有数。"
崔如松信里曾告诉过她,百姓们都知道的匪患,将军们也都知道。西山营也专门有这样剿匪的任务派发出去,保证百姓们出行安全。故而霜降才提出这样的问题——既然有这样的任务,那么崔如松要想知道,哥哥常走的那条路有没有匪患,那就很容易了。
朱氏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她抓住霜降的手:"是了,是了,若说这样的事,再没有谁比三妹夫能更清楚了。好妹妹,嫂子多谢你了。"
霜降倒也怕嫂子抱太大希望,就道:"松哥如今虽说升官了,但他却还在家里头养伤,很多事情自然也不如当值时晓得清楚。"
朱氏点头道:"这我是知道的,三妹夫养着伤,能替我过问这件事,已然就是帮了大忙了。"
霜降点点头,桃花立刻很有眼色地铺纸磨墨,替三娘子预备好写信的工具。
霜降碍于是女儿身,在这个时代并没能接受到系统的教育。但她母亲苏氏是识字的,她自己前世也是一个正正经经读完大学的大学生,虽然大学并不是大家所说的985,211之类的好大学,但也给她积累了很多资本。得益于母亲的启蒙和前世接受到的教育。
写诗作赋这对她来说有些困难,但写信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她很快就写好了一封信。桃花拿了浆糊来封了口,霜降又道:"把我前儿给松哥做的那双鞋也包上,嗯,再有,去厨房拿些现做好的点心包上。记得把松哥之前给的手信带上,据说这些日子查的严,若是没有手信,是进不去的。"若是只送一封信,未免也太不妥当了。
"是,小的这就去办。"桃花点点头。准备好了这些东西,就去房里把妹妹杏花叫来服侍娘子,自己就坐上了去西山的马车。
刚走到西山营门口,大兵就拦住了她:"你是哪儿来的?”
桃花笑着把姑爷之前给自家娘子的手信拿了出来:"我是沈家的女使,奉我们太太和三娘子的命,过来给我们姑爷崔大郎君送些儿东西。"
大兵仔细一看,那手信上头写道:西山营正七品校尉崔氏如松,还盖了一个崔大人的私印。
他那严肃的脸上立刻浮现出笑意:"原是崔大人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