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接四娘的车子到了沈三叔家,崔安说明了来意,李氏就去叫四娘。
不一会儿,四娘高高兴兴的走了出来,身后的的蝴蝶提着一个小包袱。
周氏嘱咐四娘:"如今可不是去你二叔二婶家了。到了你姐夫家,得老实点儿,别给你三姐添麻烦。"
四娘无奈的道:"娘,我晓得啦。您都念叨多少遍了。我在您眼里就那么没分寸不成?"四娘说的是实话。自从霜降说了等崔如松去出任务了,就派人来接四娘去玩儿几日。周氏就一直念叨来念叨去,无非就是你三姐夫可是做官的,别去淘了气,给你三姐惹麻烦之类的。在周氏眼里,她这大半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官儿就是三侄女婿崔如松。作为常年混迹市井生活的妇人,她下意识地就对做官的多了一丝敬畏。故而也是真担心四娘这孩子去了,给她三姐惹麻烦。她们沈家三房都是商户,士农工商,本就是末等,要再惹了麻烦,岂不是叫侄女儿在官太太圈子里难做?
听得四娘这话,周氏瞪了她一眼,这小兔崽子。还嫌弃她唠叨呢。
四娘像只小麻雀一样,掀开帘子看外头,叽叽喳喳的跟蝴蝶说个不停:"……我还从没去过西山营呢?也不知道同咱们平常的街道有甚么不同。"
到了山下,哨兵拦住了车子:"请出示令牌。"
但凡西山营的军户军官们每家都有令牌,上头写着家里郎君的官职和名称,哨兵们看了这牌子,确认是西山营里的住户,才会放他们进去。
崔安掏出令牌,哨兵看了看,点点头:"原来是崔大人家的。"转头示意放行。
如今查的倒不是那么严格,毕竟西山营只去了崔如松和他手下的一批人。倘若去出任务的太多,导致西山营守营的兵士不多,那么可就要仔细检查盘问了。
崔如松的宅邸在半山腰上,苗山是千夫长,宅邸就在山脚下。要想上山,也得经过这条路。
故而她们刚走到上山的路口,就碰见了二娘和她的女使桂圆。
"是苗夫人啊。请上车罢,我们奶奶在家里盼着您二位呢。"崔安跳下车请二娘上车。
二娘就是晓得今儿三妹派人去接四妹了,她就卡着时辰差不多,走到山口出等。这样能同四妹一块儿上山。
"二姐!"四娘探出脑袋,高兴地冲二娘挥手。
二娘笑了笑:"那就多谢了。"
她嗔了四娘一眼,坐上车就训她:"你也是十四岁的人了,怎的还这样跳脱?也就这儿都是自家人,倒无所谓。若是外人瞧了,只怕要说你不端庄的。"
四娘噘噘嘴:"干嘛呀,人家都好久不见你了,你怎么一见面就训我呀。"
二娘看她这个样子,又觉得好笑:"怎么?我这做姐姐的还说不得你了?都是三妹把你惯的。整天就知道胡闹。"
话是这么说,但惯着四娘的也常常都有一个她。大姐在家时还好,她宽严相济,到也能叫四娘乖巧起来。
后头大姐嫁了人不能常常回娘家来,她先前同四娘有些过节,到了后头姊妹们又好起来,三个常常在一处,四娘性格活泼些,有点莽撞,总是冲动,她同三妹也明里暗里的护着她,导致四娘这胆子是越来越大。原先当街打架带来的后遗症都消退完了。
二娘每每总是说她这样不行,将来嫁了人要吃亏的。可要是叫她下死手把妹妹管住,她一看见四娘委屈巴巴的小脸,心就先软了一半,哪里还狠得下心来。
霜降也是。她自觉自己胆子不大,总是循规蹈矩的,看着活泼的四娘,总是不忍心叫她的棱角被打磨平整。再加上又是从小一道儿长大的姐妹,她看四娘就先多了一层滤镜,四娘闯祸,她帮忙收拾了烂摊子,回来训四娘几句,看四娘耷拉着脑袋的小模样,她又觉得心软。
所以二娘总是说:"你少惯着她。将来嫁了人,我们总不能天天都去瞧她罢?"
四娘倒也不是蠢货,只是在姐姐们面前,她把自己的性格完全的展现出来。可毕竟跟着苏氏学了这么些年,大部分时候,她还是很靠谱的。
二娘看她这样子,哪里还狠得下心训她。
只好拿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呀!"
马车行了一刻钟,就到了崔府门口。杏花站在门口接她们。一见她两个,杏花就满脸都是笑:"二姑奶奶和四娘子来啦!我们奶奶可是等了好久呢。她一早就吩咐厨房,二姑奶奶爱吃的清蒸鲈鱼,四娘子爱吃的糖醋排骨,都安排下去了。四娘子爱喝口酒,我们奶奶也把桃花酿开了一坛,就等着您二位呢!"
二娘笑道:"那敢情好了,我们今晚大喝一顿,要是醉了,就在三妹这儿歇了。"
杏花把她两个引到正院儿里。
桌子就搭在那堵蔷薇花墙下。霜降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裙,松松的挽了一个堕马髻,上头戴了一支院子里剪下来的芍药花。
崔如月也在,大家一块儿吃酒作耍,怎么好把崔如月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