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少林的无声大师主动说了话:“这秦岭能活到现在靠的是逍遥子的内力,问这世间也没有第二个人有这内力去压制那娃娃,我们倒不如让那娃娃自生自灭!”
“无声大师难道忘了?那婴毒可渡他人之腹?”
无声大师:“这秦岭能渡也是因为有内力为依,没了秦岭那娃娃也就没了渡毒的指望,只能等死!”
商虚道长:“我认为无声大师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我们也没必要对一个孩子赶尽杀绝!”
少林武当两位当家人替他说话,这些门派也不好得罪,只能纷纷闭嘴,不过秦岭已死,剩下一个妇人和一个孩子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远处的唐衍看着这些满嘴仁义道德的名门正派,刚刚逼死了他们俩,现在又要放人一条生路,真是红脸白脸都让他们唱了,一个个的怎么不去唱戏呢?
唐衍将白纱覆在眼前,这样的画面,怕是他失明以前,看到的最后的画面了。
十七:“阁主,我们还上吗?”
唐衍的戏,哪里有半路退场的道理,他带了这么多人出谷,就是怕慕容颂没有达到目的,他们好助他一臂之力,不过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唐衍:“老姐要的是他秦家断子绝孙,秦峪已经不能生育了,秦岭也死了,就剩下秦峻留下的那个娃娃,谁知道秦峪会不会孤注一掷的去救那孩子,派人盯着秦峪,要是发现那娃娃的踪迹格杀勿论!”
五叔在一旁抱着剑:“这秦家夫人也是个人物啊,都闹到这个份上了,也不见她出来,这虎毒不食子,自己的孩子都这么狠心,这世上也是难得。”
唐衍:“那是因为他还不知道她唯一的希望秦峪,已经不能生育了,不过,我到想看看,这江氏知道之后的样子!”
秦峪找了一辆板车,将两位兄长拉回去,无论弟子怎么劝,秦峪都坚持自己拉,那个温文尔雅从不训斥他的大哥,那个相处时间虽然短却处处维护他的二哥,如今都是面如白灰,满身血痕,安详而又平静的躺在那,秦峪成熟的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那个沧澜派掌门的头衔他也从不想要,他也想成为父母宠爱的孩子,哥哥们维护的弟弟,而不是那个空有名头的傀儡。
沧澜派挂幡举丧,弟子也走了大半,和之前的宴请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可江氏该给的排场一点也没少,不仅仅是要撑住沧澜派的面子,也是要体面的送走他们,当然这个他们,并不包括秦岭,在江氏眼中,秦岭是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不配举丧,也不配入秦氏祠堂。
就这样,在没有任何欢呼和掌声中,伴随着守丧的孝期,13岁的秦峪坐上那个沧澜派的掌门之位,陪伴他的,只有父兄的灵位和一些并不被看好的眼神,他不会忘,这些人是如何将父兄逼死的,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些人的嘴脸,自那之后,秦峪每日寅时起,亥时归,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练武场,身边永远放着秦岭给他的剑谱。
路瑶驾着马车,带着秦岭往松山小筑去,秦峪将他交到路瑶手上的时候,路瑶根本不敢相信这个血粼粼的人是他的阿岭哥哥。
秦峪:“大哥临终前交代说,他偷偷的给二哥服下了凝血丸,可暂时保他一命,还让你带着二哥去找嫂嫂,你们一起找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生活下去!”
路瑶以前一直没有注意过秦峪,可当他一个人将秦岭交给她的时候,路瑶才发现,这个13岁的孩子也有着独当一面的担当。
自从秦岭醒过来,知道了这个答案,每日就蜷缩在马车里不睡觉,不说话,也不吃东西,路瑶心疼的紧,可也只能快马加鞭,能早到一日是一日。
此刻的秦岭,蜷缩在角落里,像多年被困在布满荆棘的笼子里的狐狸一样,即是无处躲藏,也是遍体鳞伤,就算此刻有人出手帮他,他也不会相信任何人的好意,然后没有退路的时候,会自保的狠狠的咬上他一口!感恩对现在的他来说,或许是伤害更深的方式,他不会冒险,也不敢再冒险,死过一次的人,才有资格说害怕。
他不懂什么江湖上的大道理,什么满口仁义道德,乾诚忠孝,他都不明白,曾经父亲教导他,要诚辩是非,公然已身,不论得失,无愧于心,他不明白,便将其理解成为,遇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遇到困境拉别人一把,什么江湖正义,什么诚辩是非,他只顾得上眼前,就已经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还把这么多人的命搭了进去。
路瑶停下马车,买了些吃食,想给秦岭拿过去一点,可掀开帘子的瞬间,秦岭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狐狸,将自己紧紧抱住,眼睛里尽是惊恐,路瑶忍不住红了眼眶,这一路上,路瑶劝了多少次,都没有用,路瑶只好把吃食放在他的身边,架起马车,继续赶路。
可刚走到一半,便被人拦住了,路瑶看着眼前这些人,握紧了手里的剑。原来刚刚在镇子上,路瑶就被人盯上了,当年秦岭一举夺魁,大家自然对他身边的这个姑娘产生的极大的好奇,而就是这多看了几眼,成了今日的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