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夏日如约而至,白山上依旧是雾气萦绕,绿荫常在,只是今年的唐衍,已经看不得这样的景色了,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唐衍也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只是有了眼前的白纱,让眉眼间多添了分忧郁的神色,闻着这山中更深露重的味道,唐衍也才算是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唐衍正坐着檀木桌旁,似乎从檀木里散发出的香气都沁进了唐衍的身上一样,虽然神秘却也忍不住让人想去窥探一番,手中的刻刀和简书将他的纤长的指节磨的通红,甚至有些肿胀。木屑杂乱的散落在他的衣摆之上。
十七拿了空的简书过来,见唐衍的茶杯里的茶凉了,拿了个新杯,添了新茶。又将他手里的刻刀和简书放到一边,帮他整理身上的木屑:“阁主这手都磨出泡了,还是歇歇吧!”
唐衍喜静,知晓十七无事不会打扰:“没事,磨出茧子就好了!常骁动了?”
十七:“动了,夏周两国密谋的书信现在也送到常逾手中了!五叔的商队,也成功出关了!阁主这一计,一石三鸟!既割裂了秦王和常骁的关系,又拉近了咱们和荣王的,还让咱们的商队可以在茂州随意出关!”
唐衍笑的恬淡:“皇帝的病如何了?”
十七:“珺娘来信,说已然大好,但不知为何,好像并没有要重掌朝堂的意思!”
唐衍:“老狐狸啊,他这是想看看,这两个儿子到底会为这个位子,争到什么程度!”
十七:“我们得罪了秦王,秦王会不会不再信任您了?”
唐衍:“他信不信任并不重要,我林夕阁从不需要别人,都是别人需要我们,秦王此举,算是触了常骁的逆鳞,自然会替荣王去皇帝面前叫屈的,届时,皇帝多少都会猜疑一些秦王的所作所为,而就是这份猜疑,会让秦王更依赖咱们林夕阁的!最近在皇帝身边侍疾的,应该都是颖妃吧?”
十七虽然一直跟着唐衍,学会了看眼色,猜人心,可还是做不到唐衍那无眸洞察天下的本事。
“阁主是怎么知道的?”
唐衍浅笑:“皇帝身边嫔妃不多,为保他已然大好的消息不被走漏,既不会选秦王和荣王的生母,也不会选皇后,这颖妃虽然是戚家人,可兄妹不和是众人皆知的,这么多年,若不是荣王妃一直养在宫里,怕是他们兄妹见都不愿意见一面,所以能中立的人,只有她一人。”
十七:“还是阁主聪慧!”
唐衍:“这哪里是聪慧,不过是熬心血想了些别人不愿意琢磨的事儿罢了。”
十七:“那常骁那···”
唐衍:“且放着吧,这一遭下来,秦王和他之间的隔阂,怕是难消,之前皇帝病重,他就算有后手,也无法施展,现在皇帝大好,他的机会来了,自然也没必要趋炎附势那些皇子了。”
十七:“阁主是说,常逾?”
唐衍笑而不语,品茗闻香。
常逾看着秦岭从房中离开,不知道他猜中了多少,可面对秦岭的背影,常逾心里也有很多疑惑,比如他的毒是如何解的,再比如怎么他的血为什么可以解毒,可还没等问出口,就听到屋子里一阵嘶吼,秦岭还没走远,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心想糟了,一定是白鹭醒了,看到了自己没了双腿,一时间接受不了,秦岭和常逾同步跳进白鹭的屋子,看见发狂的白鹭,两个人怎么也按不住,屋子里已经被他砸的一片狼藉,秦岭和常逾两个人身上的伤都被挣开了。
常逾点了他的穴道,这才安静的下来,可两个人还没等喘口气,白鹭又发起了狂。
秦岭:“糟了,他神志不清又动用内力冲破了穴道,怕要走火入魔了!帮我扶住他!”
常逾和秦岭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默契,还没等秦岭说完,常逾就已经扶好了白鹭。
秦岭内力刚刚恢复,又运转周身内力给白鹭疗伤,现在还要控制着他体内的内力不至于不受控的乱窜伤了筋脉和神志,秦岭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狐毒也在蠢蠢欲动,秦岭知道自己怕是又要忍受数月之苦了,这也意味着自己的寿命又少了一年,事到如今,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吧,用自己一年的寿命换白鹭一条命,也是值得的,而且若是白鹭死了,乔林怕是也活不下去,乔林的价值可不比保卫山河故土的白鹭少,而且没有乔林,他也没有把握能一个人找到婴毒的解药。
稳定好了白鹭,还没等秦岭舒一口气,便直接闷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常逾的怀里。
“二叔!”岁桉情急之下喊出的二叔让常逾更加疑惑,年纪轻轻武功卓然,对江湖之事了如指掌,姓秦,中过毒,还带着一个孩子,常逾看着倒在怀里的秦岭,心里几乎有了一个肯定的答案,而让他之所以确定这个答案的,是秦岭倒下的瞬间,勃颈处的方巾下露出的疤痕,常逾不可置信:你、真的没死?
待乔林回来诊治秦岭的时候,常逾就站在一旁,看着乔林解开他的衣物,除了身上数不清的伤疤,和勃颈处那已经淡的看不清的疤痕,胸口上还赫然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