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姑娘,没资格住独间,也没资格着锦衣画妆容,住在夕颜阁里,什么时候调教好了,什么时候再入寒盛楼,当然还有些笨拙的,若是教了半年也调教不好,那便只能去做些杂活了,不过寒盛楼里的杂活,可不像高门大户里做饭浆洗那么简单。
夕颜阁里,总是吵闹的很,乐器声,歌舞声,鞭打声,喊叫声萦绕的让人头疼,珺娘也不常来,今日算是破例了,院中摆放着各种教习的用品,文雅的,情趣的,笔笔皆是,孙妈妈搬了一个椅子在正中让珺娘坐着,转身去叫那些姑娘。
珺娘看着熟悉的面孔,真是多年未见,山水轮流转了,珺娘走到何二娘的身边,绕着她看,一身粗布麻衣,珺娘倒也没嫌弃。
珺娘:“多年未见,我是不是得唤你一声姑姐啊!”
那何二娘瞬间慌乱:“不不不、···”
“不是你要见我吗?哎呀,我倒是忘了,得到了阎罗殿,我才能这么叫你呢!”
何二娘瞬间跪倒在珺娘裙边,迎上珺娘冷漠的双眼,可她若不争取,锦绣就是她的下场,她也不会有活路,只能祈求珺娘的怜悯:“珺娘,你放过我吧!当年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对你···”
珺娘一脚将其踢开:“放过你?当年我求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肯放过我呢?”
“珺娘,不、楼主,是我的错,我有眼无珠,我妄为世人!”
珺娘并不关心她是如何沦落至此的,只是看着曾经盛世令人的模样,如今对她摇尾乞怜的模样,令她恶心至极:“孙妈妈,把尹六爷叫来!”
珺娘的第一任丈夫,在她冲喜之后便死了,大家都嫌她晦气,不愿和她言语,却因为贪恋她的美色,都愿意同她行些苟且之事,后来珺娘被卖给了何二娘的娘家,给他刚刚过世的弟弟做冥婚的妻子,珺娘永远记得,壬寅年的五月十二,这个所谓的姑姐连夜起灵,纸钱铺路,白幡朝天,口中喊着,魂归安息,安葬嫁娶,百鬼送行,冥鸳同船···
珺娘也永远记得,她被人迷昏之后丢进了合棺之中,从棺材里醒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样子,记得身旁躺着死人,冰冷无助的样子,记得黄土洒在木棺上的声音,记得那份绝望和无助,头上的银簪成了她唯一的希望,银簪断了就用手,就这样她生生的扒出了一条生路,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夜了,如获新生的珺娘在这肆鬼横生的坟间,睥睨着一切,她的十指没有一个完整的指甲,她抹了一把眼泪,血痕在脸颊上暂存,连笑都显得狰狞···
“你,不用在这受教习了,既然嫁过人,就知道怎么伺候男人,一会尹六爷来了,你只要把他伺候好了,我、便放你走!”
这尹六也是寒盛楼里的‘公子’,爱玩些刺激的,尤其是见了伤痕和血,就更上头些,自然也有些有些的寡女爱好相投,就是生意少了些,平日里珺娘总是告诫他手下有些准头,别玩出人命就行,可今日,何二娘跟了他,定是没有了活路!
尹六爷很快就过来了,恭敬的喊了声“楼主!”
珺娘笑的妩媚,却不知为何,那何二娘只觉得渗人,身上的汗一茬接着一茬的往外冒。
珺娘:“六儿,平日里我叫你收敛些,你做的不错,今日你得着了,我把她交给你,尽管尽兴!”
尹六爷得了命令,看着何二娘,仿佛如获至宝,此时的何二娘还天真的以为,忍过这一次,就有活路了,可珺娘留给她的活路,是在她下了地狱喝了孟婆汤之后。
珺娘头也不回的往回走,似乎那个人的生死无足轻重。
珺娘:“孙妈妈,我是不是做的太没有人性了?!”
孙妈妈:“这寒盛楼里的人,最不缺的就是故事,姑娘的故事老婆子没经历过,自是无权分说,这楼里的人都没受过善意,和须以善待人!?”
珺娘:“我这一辈子,做过童养媳,做过鬼新娘,做过压寨夫人,也做过鬼市之主,鬼门关求生的呢?还怕鬼魅吗?比鬼魅更可怕的,是人心!”
白山之巅,仙雾缭绕,隐在峰间,缥缈翻腾,若隐若现,交相辉映间,似绢上山水,墨上丹青,远处一瞧,这景色当真是人间难寻,仙界常驻了。
唐衍早就得了消息,看穿了当今圣上的心思,不过对他现在来说,谁成为国储都无所谓,五叔不明,主动问道:“这悄么央的把襄王接回来是什么意思!”
唐衍正摸索着竹简,一字一顿和刻着字,这不知是他刻坏的多少竹简了,可每一节竹简上,都是林夕二字:“咱们这个皇帝啊,当年可是单枪匹马从十子相争里走出来的,襄王这步棋怕不是早就和戚家布下了!”
“那戚家女应该嫁给襄王啊!”
唐衍:“秦王鲁莽难沉,荣王不堪重任,襄王质子多年,能保全自身,可见是有些心计在的,可襄王也只是一枚棋子,谁也保证不了这么多年,他的心境如何? ”
五叔:“那还叫他回来干嘛?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唐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