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桉拿了床被子裹在身上,靠在火堆前,本来小小的一只被这厚实的被子裹挟,快比秦岭还大了,秦岭顺手将被角掖了掖,免得火烧到了被角,将他们三个都烧成了吃食,再看岁桉做的东西,秦岭可是吃过无数次了,这烤鱼算得上的秦岭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了,秦岭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做饭的这项技能,就像狐毒似的,时有时无飘忽不定的,以至于不一定哪顿就拉了肚子,虽然他们叔侄俩做饭的味道是不相上下的难吃,可至少岁桉做的不会拉肚子,对于他们叔侄来说,已然不错了。
秦岭将菜推至到常逾面前,笑意难掩,不过这个笑在常逾看来,绝不是待客之道,菜入口腹,常逾不免蹙眉,常逾对美食并无贪恋,对其来说,吃饭是为了活着,只是这菜着实是有些难食了,用味同嚼蜡四字形容都略显苍白···
岁桉是第一次见到常逾这般的表情,怀疑的看向秦岭,问了一句:“不好吃吗?”
秦岭急忙正色,夸赞之词就像早就准备好了一样脱口而出:“好吃,怎么不好吃,我们岁桉做的最好吃了!”
能让常逾哄着的只有秦岭,所以对于岁桉,常逾并没有待秦岭那样的耐心:“你都是这样哄孩子的吗?”
秦岭:“小孩子嘛,要鼓励式教育!”
常逾硬生生的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很明显没有在口中停留半秒,常逾对吃食没什么过多的要求,可这味道,他确实是恕难恭维。
常逾:“你这鼓励倒是挺费自己的!”
秦岭夹了常逾一眼,碎碎念道:“有那么难吃吗?”
说着将一口鱼塞进嘴里,瞬间扭曲了那本来人畜无害的模样,常逾就看着他一口一口的吃完了,也看着他的表情,这可比什么曲苑戏班精彩多了。
岁桉像是得了伯乐的赤兔马,满脸的高兴:“常叔叔若是爱吃,我再取几条来,我们这别的没有,鱼可多了!”
还没等常逾拒绝,岁桉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常逾和秦岭一起跟了出去,刚刚上来时覆眼刚卸,看的不甚真切,常逾这才瞧见这洞口周遭的风景,寒潭就处在洞口的下面,山洞上面是这里的顶峰,常逾奇怪的是,这样的温度下,这寒潭里的水,竟然一直没有结冰,洞口的箩筐里放着几条鱼,这地方就好似天然的冰库,秦岭每次下寒潭,都会打上一箩筐,然后留给他们二人吃,常逾知道这地方打条鱼上来可是太难了,更别提青菜,所以也无法想象他们二人是如何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的,冰为枕,雪为棉,寒天冻地,飘渺雪峰,冰凌为镜……
点冰而过,冰湖不语,不惊分雪,不崩山无,如今岁桉的轻功,已经可以和秦岭同日而语了,如果当初秦岭没有替常逾走那一遭钉板,如果当初沈阳没有炸伤秦岭的腿,或许岁桉永远也达不到秦岭的高度,可这时间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秦岭看着常逾裹紧裘衣的动作:“那孩子丢不了,先进洞吧,外面冷!”
常逾跟着秦岭进了山洞,时至今日,他依旧是在事事为他考虑思量,却从不言说洞中的温度,也会让自身难受。
常逾卡在喉咙半晌的话,还是生涩的说了出来:“身子、可好些了?”
秦岭也有些说不上来的尴尬,不动搅动着篝火:“嗯,算是须臾了些时日,不过也没挣得多少,如今在这,不过是习惯了···”
常逾:“若回去、可还会有危险?”
秦岭:“不会了!”
常逾:“那同我回去可好?岁桉如今大了,武学方面虽授你传教,纵然傲人,可也当学一学儒学典籍,而且,我已寻得龙骨香的下落,婴毒之困,不日可解!”
秦岭垂眼,几乎没有片刻的犹豫,心里便已准备和他回去,他想回去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想到了刚刚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岁桉,自己答应了他的母亲,不是为了让他跟着自己在这里受罪的,而且就像是常逾所说,这孩子,不能只跟着他学武,他父亲的文人风骨,再不相授,怕是就要被他磨没了,更关键的是,婴毒可解了···
可秦岭还是有些纠结,他所有的出发点都在岁桉,可眼前的人穿越风雪而来,他却从未为他想过···
常逾透着篝火的火焰看着打坐的秦岭,那声对不起,哽咽在喉咙里,还是没有说出口,要不是乔林,他根本不会知道,是秦岭救了他,忍受着狐尾绽放之痛,也忍受着钉板足下之苦,更重要的,还忍受着他的谩骂。
秦岭:“你怎么找到这的?是乔林告诉你的?这个大嘴巴,说了不让他告诉你的!”
常逾:“若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在这了?”
秦岭无言以对,喝了口酒掩饰尴尬,常逾没告诉秦岭,他出发时,乔林还没有接到他的信,是他自己找过来的,索性就让他这样误会着,对于常逾而言,秦岭的付出值得他为他如此。
秦岭吸了吸鼻子,走出山洞,登上顶峰,将这雪山无边际的冰雪尽收眼底,明亮的眼睛胜过这漫山的白雪,此时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