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朴言语一顿,端起碗茶品了一口,又道:“以此相隔的距离,且四个墙落都有蓄水池……若一个仓廒发生火情,有三百名驻扎守兵救火之下,当是难以波及相邻的仓廒。”
“但据守兵回忆,那时是从东南侧第一行第一座廒房先是起火,当营兵赶去扑火之时,第二座又是起火,紧接着第三、第四到第六,乃至每行每廒……”
楚南风心头一震,但以王朴的说法,是为一位身手不凡的人物,却是趁兵士顾此失彼之下,逐一引燃仓廒。
“火情四起,众兵士自是慌乱,顾此失彼之中,又风助火势,大火愈发猛烈,浓烟滚滚,使众兵卫再难以近前,即使城中兵卫闻讯赶去相救……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粮仓被大火烧毁。”
“可是有兵卫伤亡?”
“有三十余人被烧伤。”
“那火情发生之前……可是有兵士伤亡或失踪。”
王朴略一沉吟,言道:“楚先生可否见告关注此事的原因?”
此事关乎寻常,楚南风自是无法相告,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答非所问道:“楚某打听此事,还望只止于两位大人……”
王朴阅人历事无数,但想楚南风敢如此口吻言事,粮仓失火其中所关乎的秘密,恐是连自己这开封府尹身份都无权过问,不由得心头大震。
而程正素知自己的这个妻弟谋略过人、行事稳重,此下与自己以大人相称,足见此事非同小可,心头也是一凛。
与程正互视一眼后,王朴言道:“是有一位驻兵校尉身亡,以仵作推断……应死于火情发生的前三个时辰。此人身亡之地是距粮仓百丈之远的树林中,而发现他的尸身是为今日早上,离火情已是过了十四个时辰。”
“哦?!何以此时才发现?”
“大火烧了近十个时辰才熄,那时众守兵方是清点人数,才是发觉未见孟校尉。本疑他死于火海,但在灰烬中看不到有人体遗骸的痕迹。
“众守兵便四下寻找,才发现他的尸身藏于林间草丛中,且身着寝衣,却是断定纵火之人将他杀了,穿着他的行装,在粮仓内四下纵火。”
“那么说,此人在粮仓内至少是失踪了三个时辰?”
“应也可如此作断……此人是为校官,有独立的屋舍,火情发生在两日前的寅时左右,有守兵在戌时三刻见到他入了屋舍。”
“那此人奉职粮仓驻营校尉有多长时间?身份出处是为……?”
“此人姓孟,原本也是都城巡检司衙的一位校尉,三年前奉调到夷门山粮仓任职。”
楚南风心念一动,“可是奉故去的冯太师所调?”
此下王朴与程正脸色但正震惊,王仆言道:“本府早上方是查清,当日冯太师奉诏署理治陵事宜之时,将巡城司衙部分兵卫调到身侧听用,这孟校尉也在其列,后来不知何故却是将他调到粮仓……”
楚南风已是猜想这孟校尉,便是冯道遣去安葬郭威袍冢之人,心中一紧,“这孟校尉此下遗体在何处?且带我一观。”
但听楚南风语气不容拒绝,王朴与程正互视一眼,站起身子,“在北城一处义庄之中,楚先生可随本府前去……”
王朴旋即着人备上快马,与楚南风夫妇、程正带着二十名兵卫赶去义庄。
来到义庄,楚南风检查了孟校尉的死因,却为心头大震,望向王朴,“此下夷门山之处可是有着人看守?”
“此下恰值圣上南征,本府心疑此次纵火是为南唐兵卫潜来所为,只故大火熄后,便是使人清理了灰烬,此下还未清完……但夜间也未令人看守。”
楚南风心下一叹,略一迟疑,言道:“此事府尹大人可是报与皇上知晓?”
“本府这两日正与范大人、程大人商议……但知眼下圣上阵前军情繁忙,我等未敢就粮仓失火一事再与圣上添忧,但待圣上凯旋归来,我等再与圣上请罪。”
楚南风点了点头,望向程正,“南风本欲与希兰再与姐姐、姐夫一叙,但此下事急,南风二人就在此别过,望姐夫与姐姐言知。”
言语一顿,与马希兰互视一眼,便是向一脸惊疑的王朴、程正二人作别而去。
……
向裴管事所住宅院而去的楚南风,对马希兰言道:“那孟校尉是中的百劫拳而身亡,是为智苦他们出手无疑,唉……这夷门山袍冢想是已为智苦所破。”
“如此说来,那孟校尉记忆也被智苦读取?”
“此为必然,幸好他所知只止于此处袍冢。”
“这孟校尉是何身手?”
“只是固元境修为。”
马希兰一时惊讶,“只是固元境?那冯太师何以会将如此重任托付与他?”
“安葬袍冠寻常村夫亦能做到,此事重在守密,唯求行事之人忠心,武学高低当无用处,且以固元境之人奉职校尉,亦不会让人见疑。”
“冯太师行事周密,用孟校尉当是此理。”马希兰闻言点了点头,略一沉吟,又道:“但以智苦他们的身手,对付只有固元境身手的孟校尉,何以要用百劫拳,且又将他尸身置于林中,让人发觉……”
“奇怪之处就是在此,以智苦身手,随便用一块碎石也可将孟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