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井然愣了愣,满是惭愧的向他拱手致谢。
李乐自然不会告诉他,之所以不把这首诗写完,是因为上辈子“晔姐”最喜欢这首诗,他只是想把下面的句子隐藏起来,留作思念。
而如今,来到这个世界十年了,除了东方九月那张与晔姐一模一样的脸,让他时不时的想以上辈子的人或事外,那些有关于以往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淡淡的变得模糊了。如今也是该与上辈子进行某种形势上的告别,借顾井然之口,将这诗流传出去也是好的。
顾井然自然亦知道将这诗补全之后,他在文坛上会得到怎样的名望,等他高中拜官后又会有怎样的成就,“养望”便是如此。然则以他颇为方正的性格,这样的事情真的很难让他接受。但他不是迂腐之人,此中利弊自是晓得的。
只是心中却不得平静,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时,却见李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就这样了,没什么的。说正事吧,他们……”
李乐向着前面走去的余放歌三人努了努下巴,问道:“就是你所说的‘吾等’?”
顾井然愣了愣,接着点头道:“是的,余放歌,蒋凤磐,种万岭,孟伯堪,文汇渊等等八十多名太学生,他们对于至尊推行的‘稽查天下’并无反感,有些人甚至拍手称快。对三公子也是颇为亲近的,在‘苏林’之外另起一党,借孙相之势,十五年内可将三公子推入阁中,三公子四十岁前有望成为当朝首相,在下自知德行浅薄,眼光谋略差了三公子许多,这新党党魁由三公子来……”
他下面的话还没说出,李乐便笑了笑,摆摆手说道:“还是算了吧,我就是为了考个状元应付一下我嫂子,当官儿什么的,倒不怎么上心。”
“难道三公子已然心灰意冷?可是三公子如何忍心让你‘稽查天下’的一翻心血就此付之东流?勋贵人等势力太大,暂时避让也就是了。禁军废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三公子既然要走文路,日后在朝堂上有所作为也是应有之意,然今日这般,倒是让顾某人小看了三公子几分。”
顾井然这样说着,语气中带着愤懑。
李乐只是笑笑,片刻后言道:“吧,新党党魁我觉得井然兄比较合适……”
他这样说着,看了看手中的号牌,向着顾井然拱了拱手,走进了名为“天罡”的考场。
“以后攻守相望?”顾井然错愕,有些搞不清楚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都已经被罢免了,还怎么攻守相望?片刻后,他似是想明白了什么,不由得自嘲一笑,轻轻拍了拍额头,暗骂一句:“打死你个死书呆……”
不多时,他来到“地魁”考场,与周围的一众士子一起走了进去。
辰时一刻,新武年第一次闱开始了。
……
这一天的午后,当李乐正在考场中写着一篇策论时,净安侯府门前,龙小云与郭定正在“依依惜别”。
“虽然你出剑快,但你的内力终究还差些火侯,若是遇上与你一般的,你自然立于不败之地,但若遇到了高你一个境界,则是必败无疑。”
龙小云神态倨傲,又显得老气模秋的说道:“而我在你这个年纪时,已然是二流高手了,比你还高出一头。所以说,小定,你可要继续努力啊,等下次见面,你还是这么不长进,休怪我不认你这个兄弟。”
郭定淡淡的撇了他一眼,满不在乎的说道:“义父说了,什么一流二流的,那都是哄傻子的,我们这一门,三流杀一流那是家长便饭,还轮不到你来唠叨。下次再见时,我必会远胜与你,到那时你就乖乖的把‘大哥’的位子给我让出来。”
孙小云哼哼冷笑,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完全不把我这大哥当回事啊,怎么又想被我教训了?现在可没三叔叔护着你!”
郭定双目微挑:“怕你不成……”
两个小儿在这边渐渐吵出了火气,只是嘴上瞎咧咧,倒是没有动手的意思。
而另一边,名叫徐劲松的兴云庄管事向着林诗林拱手行礼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依着庄主的意思,还是想要龙少跟在三公子身边多学学本事的。然则夫人念龙少念的紧,每日里茶饭不思,这些日子以来轻减了许多。还望二夫人见谅。”
林诗音轻叹一声,面上露出几分思忧道:“这是何苦来哉?晚晴姐姐若是想小云了,来京中小住几日也是好的,保定府离京城又不远,我们姊妹经年不见,本夫人也是怪想她的。”
徐劲松道:“夫人也有来京的念想,只是庄中事物太过繁杂,一时间走不开……”
几人又说得一阵,龙小云与徐劲松各自上了坐骑,打马,缓缓离开京城。
出得京城,龙小云拍着坐下良驹,笑道:“劲叔,可知这马是什么来历?”
徐劲松看着那匹通体雪白,唯独四蹄上一片乌黑的俊马,半晌后笑着摇了摇头,道:“小人眼拙,倒是不识此马。”
龙小云道:“此马是万马堂少主,马空群送与我的,名叫‘神风踏燕归’!京城至保定,一日可达!”
说着话,“驾!”的一声,绝尘而去。
徐劲松愣了片刻,没搞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也是生怕少主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打马急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