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骜问这话, 并不是非要做那给自己找麻烦的多话之人,也不是看在池莫年将死的份上,让他发表一番自己的心迹。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很重要, 关乎他要怎么弄死面前这个死到临头的东西。
他师尊那样好的人,这些肮脏的东西凭什么动他?他们会想着杀死天上的日月以剥夺它们的光芒吗?既然不会,为什么要动他师尊?
他很想知道答案,可得到的反馈确实对方愈发惊恐瞪圆的双眼。
“怎么会……你究竟为何会!”池莫年不敢再后退,站在原处,手中的剑握得死紧。“难道那传承, 是被你夺去了?怎么可能呢……沈摇光怎么能允许……”
商骜不耐烦地抬手按了按额角。
死到临头, 还在说什么传承。
他抬眼看向池莫年, 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就像刚才看不清商骜那道结界是如何形成的一般,这一回,池莫年尚没有看见商骜出手, 便已然有一道迅速凶狠的真气,在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时狠狠钉进了他右肩之中。
出窍期大能坚不可摧的身体,竟在此人面前没有半点抵挡的能力,让他眼前发黑的剧烈疼痛下,明显感到了真气的运行在他肩上产生了滞涩。
怎么会……世间怎么会有修为高深得这样恐怖的人, 竟让他这个修为在修真界中排行前五的修士,在他面前像个凡人一样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难道他真的吸取了玄清上神全部的传承?但是根本不可能,以商骜这样低的修为, 是否能承受得住这样强大的传承都未可知,更遑论将修为提升到这样恐怖的境界,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商骜, 而商骜垂眼看着他, 神色冷漠到了极致。
“你嘴很紧啊。”商骜说。
此刻的池莫年已经不敢再有半点一派之主、出窍期大能的尊严了。他看着商骜手中缓缓升起的真气实体, 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小……小友,你我之间是否存在误会……”池堇年颤抖着说道。“你与你师尊前来,也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此时在山中,也不过是在探查隐门的踪迹罢了……”
商骜静静看着他。
他的踪迹这样疑点重重,蛰伏在这里隐匿气息,还让池堇年将沈摇光引到这里来,根本就是居心叵测。现在还这样骗他,简直就是将他当三岁小儿哄骗。
只是商骜向来不爱说话,更不喜欢跟人辩论。
他淡淡看着池堇年,手中真气的光球越聚越大。
就因着有他的结界将两人圈住,因此两人的气息能够一丝不露。他也能放心地在沈摇光就在不远之外的情况下放心地动手处理这个东西。
也幸亏这个东西,早找了人托住他师尊,倒少了他很多后顾之忧。
他已经没了耐心,不再想等池莫年的答案了。
可就在这时,商骜眉心一凝。
他隐约感到身后有些许生人的气息接近,那气息经过了隐匿,本就不易察觉,他此时周遭又真气大盛,还有结界阻挡,若非他敏锐,真会将这些气息忽略不查。
商骜看向池莫年:“还有同伙?”
池莫年像是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也是了,这样见不得人的事,除了他同气连枝的亲弟弟,他也不敢告诉其他人。
有旁人接近,商骜便不愿再拖延时间,本想将这人一点点折磨至死的计划也搁置了。他抬手,手中暗红的真气光球在结界内爆发出一阵亮如白昼的光芒,下一刻,那光芒便猛地攻向了池莫年的丹田。
一击致命,毫不拖泥带水。
结界之外,一片寂静的黑夜,半点没有光芒透出。商骜缓缓收回手,指尖一抬,结界便慢慢消散了。
虫鸣声声的林中,只剩下池莫年颓然倒地的尸体。
他丹田尽数被毁,此时已有丝丝缕缕的真气从那里扩散出来。并不算浓郁,但商骜眼中的红光已经隐隐出现了。
商骜知道,自己需要立刻离开,否则,他丹田中的黑洞会凭着本能吞噬池莫年的修为。
他纵身一越,正要离开,却就在这时,黑沉的天际爆发出一阵炽烈的光芒。
“何人在此行凶!”一道真气十足的声音从天际传来。
那人的声音很远。
从商骜收起结界到现在,总共不过一息的时间,此人在那么远的距离之外,若没有事先准备,定然不会觉察到此处的异样。
但是,那人不仅察觉到了,甚至第一时间布下了结界,将商骜所在的山头精准地笼罩在内。商骜方一抬眼,便见个身着七宝袈裟的和尚飘然而至,凛然立在半空之中。
万法宗的明灯大师,澄玄子的至交好友。
而跟在他身侧,一脸诧异的,正是玉女宫的宫主凌嬅。他们身侧跟了数十个徒众,皆立于飞行法器之上,一时间浩浩荡荡,竟像是早做好了准备,前来缉拿恶徒的。
原是一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好戏,就连刚才那个自以为胜券在握,临死还盯着沈摇光手中传承的池莫年,都是这盘棋上的一枚弃子。
——
在场的人,一个都留不得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