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摇光没有出声,旁边的言济玄也不敢搭腔。
两人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未等他们说话,商骜便先坐不住了。
“不是。”他语气竟有几分慌张。
沈摇光看向他时,便见他脸上的冷冽已经尴尬地挂不住了,嘴唇动了几下,才侧过头去对言济玄冷冷道:“出去。”
遭到殃及的言济玄没有说话,俯身行了一礼,便乖乖地退了出去。
沈摇光也有点无语。
他看向商骜,便见商骜冷凝地皱着眉,支吾了一会,才道:“我方才有口无心,不是那个意思。”
原是低头认错的模样不想被外人看到。
沈摇光也不想同他计较一句话的得失,转而问道:“我听你而今中气十足,想必恢复得不错?”
商骜顿了顿,只看着他,没答是也没答不是。
沈摇光也渐渐熟悉了他这样的别扭,只觉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眼巴巴的,让他感到不大自在。
在旁人床榻上趴着睡了一夜,总归有些不舒服,更何况他这副纸糊一般的身体。
左右商骜已然醒了,他二人也向来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沈摇光站起身来,说道:“你既好多了,我便不久留了。”
说完,他也没期待商骜的回应,只径自从袖中拿出了一物,放在桌面上。
“还有这个。”沈摇光说。“是你那晚见到我时塞给我的。”
桌面之上,一枚小巧的金丹被静静放在了那里。丹中金光流转,即便是在明亮的阳光之下,也仍显得熠熠生辉。
商骜看向那金丹,喉结上下滚了滚,没有言语。
也是他那日真气耗尽,经脉中的气息又紊乱不堪,使得他的思维都模糊了起来。若非如此,他本不会将此物直接交给沈摇光的,必是暗地里偷偷炼化了,让言济玄藏在他的汤药饮食里。
“……嗯。”他转开了目光。
沈摇光是知道六脉仙草是怎么来的,即便不知他是否知道这金丹的来历,商骜也多少有些心虚……
便在这时,他听见沈摇光问道:“我才知道,你抢夺缥缈山庄的六脉仙草,原是为了我?”
商骜心中最后的一点侥幸荡然无存。
他把眼垂下,即便没有多余的动作,也像是将头埋进泥土之中的鸵鸟。
“也不全是。”他嘴硬道。
“还有什么原因?”沈摇光问。
“本就是他们欠我的。”商骜说。
“欠你什么?”沈摇光不解。
商骜又不说话了。
他这副模样看得沈摇光都有些来气。
他顿了顿,缓缓开口,对商骜说道:“商骜,你若是总这般隐瞒,便不怕会惹人误会。”
商骜听见这话,像是猛地多出了几分骨气一般:“怎么,我还怕误会?”
沈摇光静静地看着他。
他眼看着商骜猛地出现的那点骨气一点点地被抽离殆尽,重新恢复到了方才那副外强中干的模样。
“……只是有些陈年恩怨而已。”商骜低声道。“不想说。”
沈摇光缓缓出了口气。
也好。即便是个为祸天下、令人胆寒的孽徒,也并非是无药可救,总归是听得进去话的。
他又道:“可是,这也确是你强逼池修年,从他那里抢来的。”
商骜没有答话。
沈摇光接着说道:“若只你二人之间门的争夺,我管不住你,别无他法,也便罢了。可若是用在我身上,那于我而言,便是对缥缈山庄的亏欠。”
商骜的态度忽然变得有些冰冷,语气漠然地说道:“你永远不会有亏欠他们的一日。”
沈摇光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商骜似是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顿了顿,闭上了嘴。
沈摇光只觉得他态度有些奇怪,却分不清是真有他不记得的过往,还是商骜惯来蛮横,从不将旁的宗门放在眼里。
见商骜迟迟没有言语,沈摇光缓缓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若是有恩怨,你不告诉我,只觉是取到了你我应得的,那于我便是懵然不知的。”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道:“我确是会于心不安。”
商骜许久没有答话,二人陷入了一片沉默。
片刻之后,商骜干巴巴地开了口,说道:“我给过他报酬。”
“什么?”沈摇光一愣。
“早在我向他索取仙草的时候,就向他许诺了报酬。”商骜别过目光,说。“只是他尚未掂量清楚二者的分量,敝帚自珍,只想攥着他那点东西不撒手。”
沈摇光清楚,商骜虽不爱多言,态度恶劣,但从未曾撒过谎。
他不知自己哪来的笃定,甚至单看商骜的表情,就确信他所言全是真的。
……就好像他有多了解商骜一般。
怔愣片刻,沈摇光回过神来,笑了笑。
“你不信?”商骜眸色骤深。
“不,我信。”沈摇光说。“只是未曾想过……我其实亏欠你是最多的。”
商骜看着他。
便见沈摇光面上带着自嘲的笑意,说道:“我原只当你是欺师灭祖的恶徒,却未曾想过你从来都是想救我性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