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骜垂了垂眼, 下一刻,真气的尾端化作锐利的剑芒,径直贯穿了女修的胸膛。
鲜血从伤处喷溅出来, 黑紫的血,登时染脏了商骜的衣袍。
那女修垂死倒下, 发出了几声沙哑的笑声。
“我死之时, 亦是我魔修一族重见光明之日!”她道。
商骜凉凉笑了一声。
“痴人说梦。”
那女修却在临死之前,死死地盯着他。她的嘴角不断涌出鲜血, 在地上一下一下地抽搐着。
“尔等贪念一日不除,便不是白日做梦。”
她笑着,喃喃自语。
周遭的百姓和修士都不由得看向商骜, 而商骜却目不斜视,居高临下地冷冷看了她一眼, 下一刻,真气穿过她的喉咙,将她钉死在原处。
周遭寂静一片。
便见商骜淡淡收回手去,红光闪烁的真气如吐信的毒蛇, 倏然消失在了他的指尖。
——
肃城的魔修当日便被清除了个干净。
清除魔修之事是由拭剑门的几个弟子前去做的,但沈摇光却知若非商骜命城外的鬼修们相助,他们也不会这般顺利。
沈摇光也准备第二日天亮后动身。
这天晚上, 城中的百姓们和拭剑门的弟子难得地睡了个好觉。夜色降临,闻藏锋见沈摇光还在院中没有歇息,便上前来, 在他身侧坐了下去。
“仙尊明日便要动身了, 不如早些休息的好。”闻藏锋劝道。
“尚且没有睡意, 便在此吹一吹风。”沈摇光对他笑道。
闻藏锋点了点头。
“明日, 晚辈们也要启程, 要赶回宗门去汇报肃城之事。”闻藏锋道。
“应该的。”沈摇光说。“肃城虽暂时安稳下来,但今日那魔修所言,也不可不重视。”
闻藏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吟片刻,还是对沈摇光说道。
“不知今日,仙尊听得那魔修最后所言,可有什么疑虑吗?”他问。
“疑虑?”沈摇光不解。
“便是她说……什么贪欲之类的。”闻藏锋说。
他神色迟疑,说话也吞吞吐吐,像是知道什么内情。
“你直说便好。”沈摇光说。
“今日是商骜斩杀的魔修,我自知不该胡乱揣测,但那魔修今日那话……却实像是对他说的。”闻藏锋说。
“你是说,那魔修说是因着他的贪欲,他们才有卷土重来的一天?”
闻藏锋没有点头,却也没有否认。
“当时,肃城有魔修作乱的消息传到宗门,便已有商君乱天下的传闻了。”闻藏锋说。“传言都说,是商骜所为,才使得大陆陷入动乱。”
沉默片刻,闻藏锋接着道。
“今日魔修为他所杀,我本不该怀疑他的。”他说。“可是……仙尊,今日之事却和传闻对上,我不知是否该告知宗门,多加小心。”
沈摇光垂眼沉默了片刻。
“你只说是传闻。”他说。“那么,他们的传言又可曾有过证据呢?”
闻藏锋没有说话。
二人心知肚明。商骜当权的这十年,修真界无不闻之胆寒,要说他做了什么,自然不必要证据,也没人想看证据。
“一方是传言,一方又是那魔修不知是否胡言乱语的遗言,这二者对上,实则没什么稀奇。”沈摇光说。
“可她也说了,商骜早在魔修的世界中声名远扬。”闻藏锋说。“她甚至一眼能认出他来。”
“破坏结界,扰乱大陆,对商骜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可他今日,确是急于杀死那魔修,如同灭口。”
“藏锋,若今日是你,你是否会留她一条性命?”
“我……”
“若今日是你亲手擒拿她,那魔修对你说了一样的话,你又如何分辨其中对错呢?”
闻藏锋不说话了。
许久,他缓缓叹了口气,像是有些郁结。
“师尊也曾教导过我,不可轻易攀诬他人。”他说。“可是,仙尊,我既知道没有证据,却又怕自己轻信旁人,酿成大错。”
沈摇光看向他,便见他也静静地看着自己。
“今日知道此事的是我,若我轻而易举便相信与商骜无关,若有一日,生灵因此涂炭,那我便是天下的罪人。”
“便一定是他?”
“商骜之前,无人见过鬼修,也无人能够打破修真界的平衡,凌驾于众生之上。”闻藏锋缓缓说道。“商骜从来都是一个意外。”
沈摇光深吸了一口气。
“你这话,多少有些冤枉人的意思了。”
他听见闻藏锋的声音回荡在夜色之中。
“仙尊说的,我自然也是明白。”闻藏锋说。“但不光是我,而今修真界中,人人都存着这样的心思,人人都没说。”
“商骜难道真的做了那么多十恶不赦的事吗?不见得。但无人不提防他。仙尊,旁人动半点歪心思,都是可以制服的,但商骜不同。没人能承担这个后果,若他想教这世界毁灭,人人都无力回天。”
许久,沈摇光问道。
“所以,人人便都只顾忌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