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摇光毫不吝惜地点了点头。
“很有进益。”他淡淡笑着,说道。
许是商骜刚舞完一套剑法,面上都浮起了微微的绯红。他看向沈摇光的目光本是忐忑的,却在沈摇光微微笑起时,嘴角也不自觉地跟着扬了起来。
向来寡言沉默的少年青涩地露出了个笑,因着不大熟练,有些笨拙,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涩然。
“师尊谬赞。”他说。
“哪里是我谬赞。”沈摇光从不吝惜自己的夸奖。“本就是你悟性好,又仔细用功。前两日,我才同你说的那些话,你竟全都记在了心上,今天也进步良多。这两日是不是又偷偷练剑了?”
少年微微低了低头,耳根微红,像是只被抓包了的小犬。
“才说过,你身体刚好,需要多加休养。”沈摇光说道。
分明是责备的话,他语气却温和又平缓,竟不经意间又几分宠溺的无奈。少年又抬起眼看向他,这一回,那双眼睛里浅浅的笑意和深深的情绪已然藏不住了。
就在这时,院外的方向发出了一道轻快的笑声。
“哟,沈宿,我们是不是来的不巧,打扰你了?”
沈摇光一抬头,便见外头站着几个人,方才出声的,正是他多年未见的池堇年。
池堇年身边那个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正是他的侄子池鱼。而在一旁抱剑不语的,正是叶寒寻。
叶寒寻旁边,浅霜笑得银铃一般,说道:“当然是我们打扰了!上清宗中谁不知道呀,我师兄教徒弟时是最认真不过了。好了好了,我们也别在这儿讨人嫌了,快走吧。”
说着,她便笑着作势要轰几个人走,院外的几人也笑闹成一团。
沈摇光忙站起身来。
“你们来点青峰,怎么不遣人通报一声?”他道。
商骜已然懂事地迎上前去,替几人打开了门。
“不过讨你杯茶吃,还需要旁人来说啊?”池堇年笑着说着,说到这儿,又颇为夸张地跟周围几人说,上次他与沈摇光外出游历时,沈摇光是怎样惦记他那个徒弟,看到了什么好东西,都要取了留给他徒弟。
几人有说有笑地在院中坐了下来,不等沈摇光吩咐,商骜便泡了新的茶来,给几人倒上了茶。
“多谢小友,不必忙了,快坐下吧。”池堇年对商骜说道。
旁侧,池鱼连忙给商骜让出了自己身边的位置,请他坐了下来。
“你看看人家,便比你明事理的多。”池堇年笑着对池鱼说道。
“我怎么不懂事啦!”池鱼反驳道。
“你成日里修炼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还怪我说你?”池堇年说。“还成天说要做沈宿这样的人呢,你也好意思。你看他这徒弟,五灵根的天资,而今已经修炼到筑基期了!”
听见他这话,池鱼的眼睛都亮了,抓着商骜便去问他有什么秘诀。
沈摇光在旁边提醒道:“池鱼,他素来话少,你们别逗他。”
听见这话,池堇年和浅霜又笑了起来,连连说他护短。
沈摇光也不反驳,只淡淡地笑。
这几个人,除了叶寒寻之外,都是爱笑爱闹的热闹性子。他也不知自己是如何与他们能成好友,但听着他们热热闹闹你来我往的,便是沈摇光也觉得周遭多了几分烟火气,倒不是坏事。
想到这儿,他又看向了一直一言不发的叶寒寻。
却只见叶寒寻单手端着茶杯,任凭茶盏中热气袅袅升起,却许久不引,只用冷淡又锐利的眼神,一瞬不瞬地打量着商骜。
而他对面坐着的商骜,却好似浑然不觉,只乖巧地垂着眼,一言不发。
“寒寻?”沈摇光不解,唤了叶寒寻一声。
听见他的声音,叶寒寻淡淡收回了目光,看了沈摇光一眼,低头饮了口茶。
“无事。”他说。
可是在垂眸饮茶时,叶寒寻的目光,还是淡淡从商骜的面上扫过。
前些日子外出降妖又化险为夷,和上次在道修试炼中的情况颇为类似。
想起商骜方才那套行云流水的剑法,怀疑的种子缓缓在叶寒寻心中发了芽。
这小子,当真只是勤奋且运气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