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着很大的雨。
雨珠“啪嗒啪嗒”砸在窗户上,画出一条条斜斜的线。
温衍贴在窗玻璃上朝外看,灰蒙蒙的世界,潮湿又阴冷,没有一丝明亮的色彩。
除了一只雨中飞舞的白蝴蝶。
白蝴蝶和他隔了一面坚硬的玻璃,虽然飞不进来,但从未离开过他的视线。
班主任老师走过来,“这里冷,会有风透进来,你坐在那边等你妈妈吧。”
他摇摇头,还是固执地站在窗边。仿佛只要他把眼睛稍微移开一秒,妈妈就不会来了。
老师叹了口气,虽然每天都是这样,但她还是忍不住为这孩子心痛。
“干等多没劲呀,老师陪你下五子棋好不好?下着下着你妈妈就来了。”
“不无聊哦。”温衍转过头,“有白蝴蝶陪我。”
老师无奈地摇摇头,心想家长不关心孩子可能真的会让孩子产生心理问题。这样的天气,怎么可能有什么蝴蝶呢?
深冬的雨又绵又长。
直到雨停,范倩楠都没有出现。
最后,温衍是被班主任老师送回家的。
按了很久的门铃,范倩楠才出来开门,满脸的不耐烦。
当老师质问她为什么把这么小的孩子扔在学校不来接,她轻描淡写道:“多等一会儿又不会死,再说不是有你们老师吗?”
温衍仰起脸看着她,玄关的灯光照在范倩楠脸上,美得像他最爱看的《西游记》里的嫦娥仙子。
老师走了。
门紧紧闭上。
范倩楠劈手甩了他一记耳光。
“尽给我丢脸!谁要你回来的啊?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他又被关进了杂物间。
他很饿,很冷,但是已经习惯了,所以也没那么难熬。
天花板上吊着一个摇摇欲坠的小灯泡。他抬起头,看见一只蛾子停在上面。
再定睛一瞧,不是蛾子,是一只白蝴蝶。
“你是一直来陪我的那只蝴蝶吗?”他问。
蝴蝶飞到他脸颊旁边,拼命扑扇翅膀,像要努力为他减轻被打后的烧痛感。
“我没事的。”他说,“你能来陪我我已经很高兴了,而且你很漂亮,跟我梦里的那只蝴蝶完全不一样。”
它僵硬地停顿了一下,触须不自然地耷拉下来。
温衍指尖轻点了一下它的脑袋,“你难过什么呀?”
它用触须蹭蹭他的指腹,仿佛这样就能倾诉它满腔无法言说的心疼。
“如果妈妈不打我就好了。”他孩子气地喃喃,“她打人可疼疯了,每次都要疼好久。”
白蝴蝶停在他的膝盖上,一副认真听他说话的样子,还点了点头。
温衍很想跟它多说一会儿话,有它陪着,就算被关着好像也没那么吓人了。
但这只蝴蝶来得突然,去也匆匆,他好像才
眨了一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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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有不少人家往门窗上贴福字了,红艳艳的一片,让人瞧着心里也多了几分暖意。
但温衍家没有。
今天上课的时候,老师告诉大家,倒贴的福字里寄宿着人们淳朴美好的愿望,期盼着天上的神明能把幸福赐给自己的家人。
获得幸福的一下子变得如此简单,简单到温衍一阵激动,恨不得自己家也能立刻贴上一张。
放学了,范倩楠破天荒地准时来接他。
温衍小心翼翼地偷眼瞧她的脸色,发现她心情还不错,没有和平时一样,一样看见他就满脸寒霜。
而且,她还精心打扮了一下自己,嘴巴涂得红红的,手上拎着的包是崭新铮亮,高级的皮质在日光里散发出一种奢侈而美丽的光泽。
他有点好奇,忍不住伸出手想摸一下。
说时迟那时快,范倩楠立刻拍开了他的手,皱眉道:“瞎摸什么呀,一点规矩都没有,学都白上了吗?”
说着,她还心疼地检查一下差点被他碰到的地方,自言自语道:“这包可是我好不容易哄陈钰生买的,贵得要命……”
温衍默不作声地收回手,往衣服上蹭了蹭。
其实他的手一点儿都不脏,卫生老师教他们洗手的步骤,就属他学得最认真。老师还夸他是整个班里最爱干净的小朋友。
但范倩楠嫌弃他。
无论他多用力的洗手,把两只手都洗得泛红了,她还是不愿意牵他的手。
大概范倩楠心情是真的好,瞥见他这幅受气包模样,非但没像以前那样用手指狠狠戳他,反而还问:“快过年了,有什么想要的玩具吗?可以给你买一个。”
他想了又想,很小声地说:“妈妈,我想买一个福字,可以吗?”
范倩楠一愣,“你要这干嘛?”
温衍的声音更细弱了,“我也想在门上贴……”
“行啊。”范倩楠心想这种福字几块钱一张,倒帮她省钱了。
正好小区附近有一家香烛店,里面金底福字啊,祈福烛台啊,大红蜡烛啊,这类东西一应俱全,居民们都去那儿买,两个人就顺道儿一起过去了。
走到半路,范倩楠手机响了。
她瞄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