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到了那里,小兰同小菊都接出来,小兰便请众人到他房里坐下。
众人进去看时,只见是一间大大的屋子,隔作一横两竖的三间。靠东首的一间是小兰的卧房,外面两间做了客房。壁上挂着许多条对,都是些大人先生的亲笔。屋中陈列着许多古玩,湘帘宰地,冰簟当凤,花气融融,篆香袅袅,别有一种潇洒的样子。房屋中间放着个大大的玻璃冰桶,冰桶里头浸着许多莲子和菱藕。
章秋谷同姚观察等人刚刚从戏园里头出来。虽然北边天气,入春时节不见得十分炎热,那稠人广众的地方未免总有些汗味人气,大家心上都觉得有些烦躁。一到了这个地方,恍如到了清凉世界一般。
小兰和小菊亲自把冰桶里头剥现成的莲子取了许多出来,放在白磁盘子里,请众人随意吃些,真个是凉溅齿牙,芳回肺腑。
章秋谷笑道:“怪不得如今那些大人先生,成天的爱在相公堂子里头混闹。这般的地方委实是天上琼楼,人间瑶岛。”
正是:珠喉玉貌,云郎之风格何如?雪藕调冰,公子之豪情未已。
姚观察在小兰那里请客,相公堂子里的菜本来是京城有名的,那些时鲜蔬莱,都是别处没有的。什么春不老炒冬笋,豌豆苗炒虾仁,都是在新鲜的时候藏在地窖里头的,到了这个时候还像鲜的一般,大家吃了都极口赞叹。
这一席酒,差不多一直吃到十二点钟方才散席。
到了次日,章秋谷要去窑子里逛逛,便拉着姚观察一同去走了几家班子。
虽然也有两家南班,却都是些扬州人,满口的扬州白,一个苏州人都没有,北班更不必说他。章秋谷同着姚观察走了半天,没有一个合意的,觉得十分败兴。
章秋谷便问姚观察道:“我听人说,京城里的大餐馆有几家简直是男女的台基,并且是有外地人的。他们还可以替你拉皮条,甚至于富贵人家的内眷都会被他们引诱出来。这句话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如若当真有这样的事情,我倒是想去试他一下。这个玩意儿不知道你玩儿过没有?”
所谓台基,是十九世纪八十年代在上海、苏杭和天津等地开设的专供男女偷情的“小客寓”,又称“花客栈”、“转子房”。起初是从小戏班子借台演戏,租借的基地发展而来,所以有“台基”这一名称,这一行业的兴旺反映社会需求的盛行不衰,这在中国是前所未有的现象。
姚观察笑道:“我也听见人说过这件事情,我自己却没有玩儿过,不知这里头的详情。大约没有去过的人,须要一个熟人介绍,方才可以成事。如若不然,他摸不着我们是个何等样人,恐怕万一闹出乱子来。所以没有去过的人,没有熟人一同去是办不到的。若是你一定要去,我却不能奉陪了。我们一班相识的人里头,只有郑兰生对这里头最熟,你就和他同去如何?”
章秋谷听了大喜,立马逼着姚观察一同到郑侍御公馆里头去拜访他。
郑侍御恰好在家,出来相见,姚观察便把章秋谷的来意说了一遍,郑侍御笑着一口应允。
章秋谷见郑侍御一口答应,一刻也等不及的就要逼着郑侍御立刻同去。郑侍御也是无可无不可的,套起车来,同带着章秋谷一同前去。姚观察要去见识见识,便也同郑侍御坐车同去。
到了东交民巷左首的一家番菜馆门首,骡车停了下来,三个人下车走进去。看那门外的商标时,只见写着大大的“凤苑春”三个黑字。
极大的一座三层高楼,甚是宽敞。三个人直到第三层楼上,拣了一个大房间坐下。
那侍者是认得郑侍御的,笑嘻嘻的送上茶来,口中说道:“郑都老爷,今天是不是照顾小店的生意?”
郑侍御点一点头,对着他把三个指头伸了一伸。
侍者便答应了一声“是”,回过身来就跑了出去。
感觉就跟地下工作者接头一般,神秘兮兮的,很刺激。这个接头暗号对上了,下一把是不是要好戏开场了?下回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