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魏尔伦与Mimic短兵相接, 如入无人之境时,太宰治心中的不安感也愈发强烈。
他是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从不相信命运会无端垂怜于自己, 而很难说这种观点是否是构成他性格中的控制欲的根源之一, 但是至少在此刻, 他的确正在为并不在他掌握之中的境况品尝着他自己亲手种下的恶果。
他的确太过傲慢、也太过自我了,只是一昧地笃定森鸥外不会现在对他出手,但却忽略了森鸥外率先从他身边的人下手击溃他的可能性——太宰治虽然知道森鸥外同样对牧野裕司抱有敌意,可在他想来,森鸥外若是要动手, 肯定会率先对着威胁性更大的他着手。
他本身就没有什么反抗之心,而他也相信森鸥外肯定对这点了如指掌,那么从他这里下手显然是再简单不过的突破口, 森鸥外又有什么必要舍近求远呢?
但太宰治显然算错了一点,森鸥外的的确确对他抱有真切的杀意, 甚至屡次想过该如何致太宰治于死地, 可或许是出于这对诡异的师徒间最后的一丝情谊,亦或是森鸥外只是单纯不想落下个‘亲手逼死跟随自己一起上位的干部’的罪名, 他最终也没有对着太宰治下手。
或者说,在对太宰治真正下死手前, 他还是给了太宰治一个由他的亲近之人的性命而换来的‘机会’, 一个自我放逐的机会。
在正常的、没有变数产生、亦没有牧野裕司的存在的时间线里,一向以玩弄人心, 蔑视人性著称的港口Mafia的操心师, 最终也正是败在了人性本身上。
他虽然知道魏尔伦此刻已经恢复了异能, 但跟另一个世界身为首领的【太宰治】不同, 他对特异点的研究毕竟并没有已经彻底掌控了港口Mafia的他那么深入, 也并不像对方一样笃定魏尔伦有着彻底恢复的可能。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也是个正常人,压根就没往牧野裕司会和魏尔伦一起构思着生擒个超越者来倒逼异能特务科就范有关。
这的确不能怪他,毕竟不止是他或者森鸥外,事实上,除了牧野裕司和魏尔伦以外,所有知道了这个计划的人没有一个不感到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了的......只能说,有时候智商和大局观的确会限制住一个人的眼界。
但这一点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在,那就是情报问题。
这个世界的他虽然接触过钟塔侍从的少许情报,但一般来说,负责海外事物的还是中原中也那边更多一些,他自然不会想着帮对方分忧,更是对海外的业务兴致缺缺。
像是钟塔侍从有多少超越者之类的问题,他既没有去探究的动力,也没有去探究的必要。
而身为首领的【太宰治】则不得不直面各类海外势力的虚与委蛇,对钟塔侍从的了解程度自然远超这个世界的太宰治,更遑论对方还通过书获取了无数个平行世界的‘太宰治’的记忆,至少在情报方面,太宰治是输的彻彻底底。
甚至倘若不是另一个他的泄底,抓他的人也大概率找不到他身上的发信装置。
只能说,在卖自己这件事上,【太宰治】不仅卖了,还卖的相当彻底,贯彻了他一贯以来对敌人赶尽杀绝的冷酷作风,没给另一个自己留下一丝一毫的翻盘机会——不能说没有半点个人恩怨,只能说全是私心了属于是。
既然不知道牧野裕司会采取这种骚操作,亦保持着对魏尔伦的异能的担忧,与生俱来的悲观主义几乎是立刻就让他的设想一路向着最糟糕的方向滑落。
尤其是魏尔伦为了表达对Mimic的士.兵求死之心的敬意,他并没有选择迂回解决敌人,而是选择了正面应.战。
这就导致了密集而连绵不绝的枪.声一阵阵地穿过崎岖的回廊,亦穿透了厚实的门扉,穿入了太宰治的耳畔。
如果是魏尔伦的话......不,即便是他来也无济于事,如果他敢将自己的异能已经恢复的事实暴露给森鸥外,那么森鸥外就绝对敢引入钟塔侍从或是法国的势力来彻底解决对方。
先不提他的异能是否是彻底恢复,又或者能坚持多久,届时欧洲那边的势力会派出怎么样的超越者来寻仇更是个全然的未知数。
而那样也不过是将痛苦而无望的时间再度延长了片刻罢了,森先生绝对不会在准备不足时出手,但凡他决定出手铲除什么敌人,那就只能证明他已然布置好了完全的陷阱。
太宰治按在门扉之上的五指倏地发力,纤长的指节被他绷得发白,那双鸢色的瞳孔之中的神色更是冰冷而死寂到令人心悸的地步。
他倏地抬手用藏在脑后绷带上的回形针打开了原先被人从外面锁死的门 ,难度甚至不会比打开一扇虚掩着的门难上分毫。
面对着瞬间举起了枪对准他的Mimic士.兵,太宰治冷淡地开口,“纪德抓我也不过是为了引......我的人过来,既然他已经实现了他的目的,我是否还待在房间内就不重要了吧?”
虽然Mimic的士.兵此刻一心求死,但这不代表对方就是彻底不会思考,亦不会权衡利弊的人偶了,守在门口的两个士.兵对视了一眼。
看出了对方虽然停顿了片刻,但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