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碎的记忆窜入脑海中。望言被握紧左手,低垂视线和怪物对视。
怪物的手很冷,猩红粘液像菌丝侵入到望言的手心,随后,望言的脑海中触电似的冒出了什么。
肉膜蠕动侵吞整只手腕,冰凉粘液沿着指缝流下,望言手指的皮起了轻微的变化,变得更苍白,透明,水肿似的微微浮起,像一块肥沃的土地。
无皮人血液涌入望言的血管。
望言逐渐皱起了眉,他发现,无皮人侵占皮囊不是采用剥皮的方式,而是——
寄生?
“猜猜我们正在干什么?”怪物声音透露着兴奋,“不过猜到了没有奖励。”
望言面无表情:“你寄生在了我身上?”
“没错,这种感觉很好,不是吗?”怪物露出森森的牙齿,“我们皮肉相连,骨血交融,接触的地方粘结成整块,形成完整饱满的血肉。我们的肉长在了一起,像虫子寄生。你的身体冒出了一个皮肉相融的肿块,只不过,你的寄生者是我这个体型强壮的男人。”
“……”
首先,望言并不觉得他是人。
他闭了闭眼,低头尽量平静的思考眼前的现状。
寄生速度不快,但怪物手里握着尖锐的解剖刀,望言掌心一蜷,感受到了刀子的温度。
他们的感官也开始趋同。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的直播间,所有人都看着一副俊美秾秀到了极点的男人,血肉逐渐和模糊的怪物长在一起,越有对比,越显得望言肤色白净,鼻梁俊秀,整个人宛如精美的瓷胎。
怪物垂涎似的目光舔过他的脸。
“知道寄生吗?两种生物一起生活,一方收益,一方受害,按照一般的动植物规律,我寄生在你的身体里,吸收你的营养,甚至……我还能在你身体内产卵。”
望言:“……”
联想到那黏腻恶心的一幕,望言喉头犯起了哕意。
“不过我们不是动植物,我们不这样。产卵会让你死去,甚至会弄坏你这具好看的身体。我更在意你的皮囊,我只会吃空你身体的营养,侵占你这具外壳。”
望言低头,心里分析着这句话。意思显然就是,怪物寄生成功后会绞杀望言的自我,那坨废肉成为望言,他被彻底挤出这具躯壳。
呵呵。望言真的想笑。
做白日梦?想寄居我的身体?
寄生的特点一般是先从养分再到意识,如果意识被侵占成功,宿主就彻底告废。想到这一点后望言闭了闭眼,把注意力转移到意识。
这时候由于共感的关系,怪物的记忆也涌入了望言的脑海。望言极力在他的脑海中搜寻记忆,找到怪物的本质。
[十几年前的这座城市,人来人往,街道布满了小吃摊,每到傍晚便亮起灯火,树叶底下人声鼎沸,人影窜动,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那是这座城市的黄金时代,从外地乘坐火车来到此地谋生的人不计其数,大多是年轻人,人们怀揣着赚到人生第一桶金的梦想来到这里。
其中包括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他大学毕业后分到了城市的研究所。]
记忆断断续续,逐渐连接成较为完整的故事。
[“矿井里面有什么?深达数百米,按照迷信的说法,地下有冥界,那往下挖会不会挖到地狱?”
“矿井实在太可怕了,矿洞随时有倒塌的风险,有时还会挖到古墓,如果不是为了赚钱,谁愿意进那种黑漆漆的洞里和死神相伴?”
“挖矿的时间不能太长,矽肺病引发肺衰竭,最多四到十年。”
年轻人的父亲是一位旷工,每天回家手指和皮肤都黢黑,指甲缝的黑泥怎么都清洗不干净。在年轻人的童年里,母亲身体不好,常年吃药,父亲清晨出门深夜归来,浑身肮脏。有一个妹妹。他居住的旷工宿舍,无论晴天雨天,从窗外只能看见天外浓厚的黑云。
年轻人前十八年的人生都是黑灰色,他曾经发誓再也不回这座城市。可高考时阴差阳错,填了相似的志愿,后来父亲退休,肺病缠身。母亲去世,妹妹在读大学。
年轻人憎恨矿井,还是下了矿井。第一次看到黑洞洞的井口,年轻人在心里想过:“这里面是地狱吗?”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年轻人进入了矿井之中。比想象中还黑暗,狭窄,窒息,空气浑浊,空间压抑,漫长。
“很多人因为矿井坍塌,死在井里。还有的人被矿用炸.药炸伤,断了手脚。在矿井工作数年的老工人,无一例外得了程度不一的矽肺病,后半生与病魔为伴。这里滋生了太多的恐惧。”
“恐惧是什么?无形无色,却一直缠在脚踝。恐惧本身似乎比恐惧还要可怕。”
他开始尝试着克服恐惧,可始终无法驱除,但他慢慢像曾经的父亲那样扛起了家里的重担,妹妹继续读书,爸爸得以治病。只有每个月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