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栩看了眼青沅身后,故意道:“既然是及时止损,又干嘛这样难过?你跟顾北弦交往三年,退婚的时候倒是决绝,也没见你伤心多久!”
青沅低眉,长长的睫毛被朝阳照落了一片淡青的影子。
“徐宴……”
“终究,不一样的。”
那样充满无奈的“不一样”,徐宴听到了,心口凝滞的阵阵发痛。
他想靠近。
但是他想听到她心底更多真实的想法。
所以他站在原地,等着、听着……
容栩听着她压抑的感情,又气又心疼:“肖妗乔身体里有徐宴爸爸的心脏,所以她拿来当赌资,作死作活的要抢,但是你肚子里也有徐家的骨肉、是徐宴的血脉,宝宝也有心跳,你为什么不作?既然你爱他,为什么不学那贱人要死要活的手段去留住他?”
青沅抚着孕肚,是温柔的:“这是我和徐宴的孩子,我爱她,不想利用她去做那样的事。”
容栩挑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法阻止地道出:“你躲起来,是因为不想面对那些逼迫你的人,跟他们掰扯什么大度懂事、冷漠自私,不想听他们回过头来再来跟你说什么抱歉、感谢之类的废话。”
微微一顿,直戳要害,“更因为,你不敢!”
青沅怔住。
容栩曲指敲她的额:“肚子里揣着的就是颗松鼠胆子,就那么咪咪点儿大!”
青沅面上平静的面具收到重击,一点点的开裂。
“阿容……”
容栩跟她认识快十年,相互最重要的朋友,比家人更重要,自然了解她。
“你知道徐宴待你好,但是你不知道徐宴对你的好,是因为从前他的食言让你受了很多委屈,恰好阴差阳错的与你做了,才有的补偿?还是因为喜欢现在的你才在一起的?”
“你怕你闹了,看到的只是他渐渐不耐的表情和指责,是不是?”
青沅的面容迎着山间葱茏花树遮得熺微的光线,在忙然与清醒之间纠缠、徘徊:“以前顾北弦装得好,又漂亮又绅士,我也很喜欢他,但是那样的喜欢加起来、都没有见到徐宴时那样浓烈。”
“我喜欢徐宴,想和他拥抱,想与他亲热,只是因为他是徐宴。他不一样,他是因为我是从前救他的小姑娘才待我好,想把我留在身边。可年少时的情窦初开,能有多少固执的情意?分别十几年,其实早就是陌生人了。”
徐宴听着她对感情的剖白,无遮无拦地摊开在寒风里,感受着她没有在他面前展露过的失落和茫然,心底揪紧地痛着。
其实他知道青沅喜欢他,小姑娘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总藏不住那样星星一样闪烁的情绪,到后来有了孩子、领了证,慢慢变成了爱!娇娇软软的爱!
而他,以为自己对妻子只是很喜欢,喜欢她的性情和模样、她的身子和爱娇……但是还不到爱的程度,娇宠她、包容她,是因为有当年情窦初开时的遗憾、对曾经的错过导致她受了无数委屈的耿耿于怀。
但是那样的喜欢,足以让他愿意与她慢慢培养感情,他以为自己一步步走得很好,总有一天会不着痕迹的把他们之间的感情,培养至“爱”的程度。
可当他看到她摘下的婚戒、留下的离婚协议书时,他才发惊觉,原来自己不知何时早已经爱上!
得不到她消息的这几天里,他的心底像是被人挖空了一块,怎么都填补不进去,只要闭上眼睛就全是她的模样,她的笑、她的泪,她的娇羞嗔怪,她的伤心难过……
不想失去她!
不想和她分开!
更不想有一天,看到她靠进别的男人怀里的画面!
他一步步跨上通往凉亭的台阶,更加贴近的去听她的心声。
青沅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他给的那些喜欢……”喉间梗了一下,有点刺痛,“或许……根本不属于现在的闻青沅。”
容栩看着青沅背后的方向,字字清晰:“所以,你摘掉了婚戒。因为感觉自己抓不住,你怕自己最后失去的更多,所以你想放弃。可你的放弃,其实还是带了试探,你想知道自己在徐宴心里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分量,是不是?”
青沅低着眉眼,并不说话。
山间的风轻轻的吹拂着,有隐隐约约的回声,听上去有些萧条。
许久之后,哑着和软的桑音慢慢道:“来了这里之后,我看到师兄抱着他的猫,宝宝长宝宝短的、喜爱的不行,可一旦他的爱人来了电话,他就直接把猫塞给我、塞给任何一个客人,一下子跑不见影儿了。”
“那时我想才明白,我心底藏着的那一点点试探有多可笑……”
“徐宴,就像是一个爱猫的人。他可以很喜欢很喜欢、像照顾人一样,照顾并喜欢着一只猫,但是和人比,猫永远都只是猫。我之于徐宴,大抵、就是一只很喜欢的猫。”
“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