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火灾的密使上前一步回话。
“这次火灾的起火点是麦秸。当日是南风,风借火势向外燃烧,麦秸燃烧最为严重,烟熏的痕迹底部正是麦秸堆放的地方。”
“一般认为烟熏痕迹的底部和燃烧最为严重的地方为起火点,而周围没有引发火灾的条件,属下认为是有人蓄意纵火,点燃麦秸以后离开现场。”
这与卢意远的先前的猜测一致。
火灾行家密使的介绍停了下来,卢意远赞扬了他几句,命他出去了。
他看向密使首领:“查出是谁纵火了吗?”
其实,卢意远已经将犯人的范围几乎定在府内几名官员身上。
在前世,农民起义蜂起之时,他们勾结越州叛军,假借平定起义军的旗号,从他的手里拿走了数以海量的兵器、粮食和金钱。
想来这次,一定是他们中的一员作乱。
卢意远等着自己的猜想得到印证。
“犯人是城外的流民孙阿牛。”
“流民?!”
卢意远无法接受这个调查结果。
前世,府内的蛀虫骗取他的信任,将珍贵的资源装进了他们和越州叛军的口袋,没有一文钱用来剿灭起义的农民军。
当时卢意远不懂,为何将军声称起义军“不堪一击”,可是却屡剿不净?为何他在润州城破后,寻找能带他突围出城的人,这些将军集体失踪,连一人都找不到?他们去了哪里?
重生以后,他可是全都明白了。
那些人早已经背叛了他,只有府中和城中有事发生,需要军人镇压,他们才能从中谋利。
所以,他认为这场火灾是他裁撤了某些腐败军官后遭到的报复。
可他最信任的手下居然告诉他,火灾是流民所为?
见主人不再说话,密使首领担心主人认为他们办事不力,解释的声调拔高一度,音量也更大了。
他们这处理主人隐秘任务的人本就见不得光,一旦失去主人的信任就是死路一条,连尸体都留不下!
“孙阿牛是从麦场边上的小洞钻进来的。小洞在两面院墙之间的夹角处,周围有茂盛的野草和矮树丛遮蔽。所以并不引人注意。属下在麦场内仔细盘查才找到这个缝隙,现在已经将它堵上了。”
“他如何混进府中?混入府中以后又如何找到麦场?”
“孙阿牛说……”
犯人给出的理由密使根本不相信,但他们抬出了全部的刑具,使用了所有的审讯方式,孙阿牛依旧咬的死死的,没有改口。他只好将这个匪夷所思的理由报告给卢意远。
密使垂手,硬着头皮说道。
“孙阿牛说他是翻西面的墙进来的,至于如何找到麦场,他说是自己误打误撞。”
由于为了防止流民暴民以抢夺粮食为目的恶意冲击润州城,他在各个城门口布置了重兵检查,连出门砍柴放羊都需要验明身份方可进出润州城。
区区一个流民,哪来的正经身份,居然能够进城?
即使在城墙最为脆弱的东北角,也没有一个流民成功进入润州城。那里被去年的洪水冲开了一个口子,至今仍然没有合适的城砖来修砌,他命人用木板和泥土暂时筑了矮墙,日夜巡逻。
卢意远自认润州城池的防卫坚不可摧,至少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一个流民能够混进城中。
退一万步说,就算守城的士兵一时疏忽,将这个漏网之鱼放了进来,可他完全可以谋一个小差事,或者在城中乞讨,总不会饿死。怎么会想要硬闯乐安王三公子的府邸?明知这里现在是润州刺史的官署,这不是找死吗?
而且,就算这个人活腻了,想在死之前见识一下荣华富贵。按他所交代,自己是翻墙进来,流民食不果腹,哪有这么好的体力,靠一己之力翻过高度是他身高二倍的高墙?
就算他翻墙成功,怎么能躲开府内护卫的层层把守和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巡逻,如入无人之地,大摇大摆地在府内闲逛?
就算他运气好偏巧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他,要闲逛也罢,要盗窃也罢,流民自身身无长物,一定会去寻找藏有金银珠宝的地方,哪怕是找厨房偷吃一些精致的食物也不奇怪。怎会闲逛到麦场?
麦场位于王府的东南角,是最为偏僻的地方。卢意远特意选了那里,就是为了掩人耳目。那人说自己是从西面过来,就要横穿整个王府才能抵达麦场。若说不是有人教唆,告诉他麦场的具体位置,他怎么会仿佛心中有地图一般,准确地找到麦场?
“一派胡言乱语!”卢意远怒喝道:“放火的动机呢?”
“孙阿牛说他不满意您将他们安置在城外,每日只施舍粥饭,却不让他们进城,他饿得不行,想搏一搏生路,便伺机混入城中,在城中游荡几日后混入府中。至于为何要放火,他看到这么多麦子却不给他们吃,为了泄愤将麦子烧掉。”
“简直荒谬!!!”
既然他孙阿牛没有粮食吃,觉得卢意远对待流民过于吝啬苛刻,他至少应该想办法带一些粮食出去,填饱自己的肚子才对。怎么会想到要一把火把粮食烧光?这种损人而不利己的行为,不像是一个正常的成年人能够做出来的,这太违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