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的话音刚落,小院的门外传来男人粗重的脚步声。
“杏花,躲起来!”
姜琼音低声向杏花喊道:“躲在老四不喜欢去的地方,快!”
老四喝得烂醉如泥,走进院门差点被门槛子绊翻。
他骂骂咧咧地高声大喝:“叫老三给我留口信回来干什么?我双陆正赢着。”
喊了几声仍没有人应,老四揉揉眼睛。
“干娘!人呢?”
姜琼音安顿好杏花,正好迎了上去。
“四爷回来了!老太君和三位爷出门吃酒去了,让奴家等四爷。”
老四醉眼朦胧,只听见一把温温柔柔的娇滴滴美人音,撩得他骨头酥软。
走近细看,姜琼音在圆领袍外面套了杏花的绯色襦裙,墨发披散,更加显得她白嫩的脸蛋只有巴掌般大小。
“你是哪来的小美人?”
姜琼音笑道:“回四爷,奴家是大爷新买来的鸽子。”
刻意夹着嗓子说话,比大喊大叫还要累。
懒得演戏了,她伸手去挽老四的手臂。“四爷是英雄,奴家仰慕四爷许久,今日终于得见。”
老四被她一哄,魂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因为他好赌,赌技又烂,没少被干娘和三个哥哥埋怨。
可那又如何?这般模样的女人,还不是主动倒贴我!
他伸手去搂姜琼音的腰,姜琼音作势往老四身上倒。
“可不知四爷能不能过了我这美人关呢。”
老四只觉心口一凉,像是寒铁插入了他的胸膛。
呼救声堵在了喉咙口,再想叫也叫不出来了。
姜琼音将藏在厨房里的杏花叫出来。
“没事了,老四也被我杀了。”
杏花躲在厨房里不停磕头,不敢停下。
她也算是这伙匪徒的帮凶,如果姜琼音余怒未消,杀红了眼,她也会跟着一起去见阎罗王!
她确实是从楚州逃荒过来的,可只跑到了一半路途,她的丈夫就为了半袋粟米,把她卖给了一起逃荒的富户。
她忍下屈辱,寻了个机会逃跑,好不容易来到润州,又被那老妇人欺骗,落入了这伙人的手中。
她做不到抛弃良心,欺骗愿意购买她的好心人,所以总是不能开张,日日受殴打。
其他的女人要么死掉,要么被买家发现送官,她更加恐惧害怕,
直到遇见姜琼音。
“我知道你是受害者,不会杀你的。”
姜琼音拆下发簪,一头乌发垂落下来。她在衣角擦擦手上的血迹,伸出手握住杏花的手,伸向她自己的耳垂。
“你看,我也是女人。”
杏花的手指触摸到了姜琼音耳垂上戴过耳环的痕迹。
“别怕,杏花,别怕,没事了。”
“多谢姑娘……”
她脱下杏花借给她的衣服,随手将散乱的头发拢了拢。
“走吧,我家的小丫头应该已经搬来救兵了。咱们到大街上去等,他们找不到这个地方。”
抬脚要走,姜琼音突然觉得就这样离开好像有些太便宜他们了,至少应该给杏花弄一些精神损失费才行。
“这屋子里还有值钱的东西吗?他们都把钱藏在什么地方?”
杏花说道:“他们把钱藏在干娘的枕头里面。不过他们基本赚到了钱就立刻花掉,老四又好赌,应该没有存下多少钱。”
“没关系,一文也是白得的。”
她根据杏花的描述在卧室里找到了老妇人的枕头。
枕头不知多久没有洗过,通过枕面的颜色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布料是什么花纹了。
她用菜刀劈开枕头,稻草里果然藏着几百文钱。
太少了,这些远远不能弥补杏花遭受的虐待和伤害。
“他们还有其他的值钱东西吗?”
“我来得晚,不知道还有什么藏钱的地方了。”
姜琼音回想一下,她的婆母曾经把攒的碎金子藏在鸡窝里。
“这家有没有鸡窝?”
杏花不明就里,实话实说。
“没有,因为鸡叫会可能会引来邻居的关注,但他们养了一窝兔子。”
兔子也行!
姜琼音去掏兔子窝。果然也找到了一些碎金子。
往动物屁股底下藏钱,是淮南国的习惯吗?不管怎样,只要她能把这些黑心钱交给受害者就好。
她将碎金子和铜钱都收好,去厨房找了点水洗手洗脸。
虽然死掉的是别人,她没有受一点伤,手上脸上的血都是别人的。但顶着满是鲜血的脸走在大街上还是非常不妥的。
她不想让卢意远看到,惹他担心。
整理妥当,姜琼音拉起杏花的手。
“咱们走,我带你回我的家。”
这话说完,她自己忽然反应过来,微微有些尴尬。
毕竟,那并不是她的家,而是卢意远的家。
她和杏花手挽手走上主街,向杏花卖身救夫的地方走去,远远便看见卢意远的府兵正在盘查之前围观的群众。
杏花被吓住,不敢再继续向前,转身想要逃跑,姜琼音一把扯住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