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楼,是巡视的侍卫队发现了柴房里的死者。”
舜华:“……”
她摆手示意衙役进去收死尸,完全不想听见那个人的名字。
眼看着衙役们进去收拾现场,盛律知道能交差了,神情也放松了下来:“来的时候不会没看见吧,咱们侍郎大人,就是你家小顾大人请了些同僚在逍遥楼看戏吃酒呢!”
舜华当然看见了,盛律口中所谓她家的小顾大人顾九奚,原本应该是郡王府尊贵的小公子,据传他出生后是因为奶娘的疏忽,在战乱时候被抱错了。
他前十六年都是山匪,虽然连个大名都没有,但跟着养父平了十几个山头,舒舒服服地在山头上面当他的公子爷,就在月前,朝中派人招安的时候不知怎么查到了他的身世,女皇命人将他迎进了京中。
顾九奚亲生爹娘早都战死了,这郡王府的现任孙儿虽然是假的,但他和右相之女的亲事可是真的,真孙儿是个山匪一点男德规矩没有,面对着抱错孩子这种事,老郡王只觉丢脸,对顾九奚只有些许愧疚之心,但却是亲近不起来。
爷孙不和,也是这小山匪到京后不服管教,言行粗鄙,做过不少荒唐事,女皇送了几个太傅名师过去教导,结果他野性难驯,三番五次闹得郡王府鸡犬不宁,老郡王隔几日就要入宫哭诉一回,顾九奚原本是要离京一走了之的,直到上个月,他十七岁生辰醉酒之际,在宫中撞到了舜华。
于是,在他的无礼要求下,舜华得到了女皇的乱点鸳鸯谱,亲自赐婚于二人,当即在宫中主婚,让他二人成了名义上的夫妻。就这样,她作为郡王府补偿人家的工具人,连说不的机会就没有,就多了个夫君。
非但如此,女皇还将顾九奚直调到了刑部,成了她的顶头上司,非要压她一头,个中缘由只有邢狱堂在场的几个人知道。
盛律在场,他这声小顾大人,确实是打趣。
顾九奚那般行径早就天下皆知,他这刚到刑部,有名无权,不少人不自觉地轻视他。
舜华垂目:“大人即是大人,说什么小顾大人,你这话在我跟前说也就罢了,千万不要在别人那胡说。”
盛律与她共事这么久,当然了解她的为人,知道她也是担心自己惹出口舌是非,顿觉亲近很多,低下了眉眼:“跟你说笑,我跟别人能什么都说么。”
舜华见他浑不在意的样子,知道他没往心里去:“尤其是……”
盛律心领神会,接下了她的话头去:“尤其是不能在侍郎大人面前说,我知道。”
他脸上还有笑意,可惜这笑意还不及眼底,一道冷冰冰的少年声音已经传了过来:“我忽然就想听听了,什么话不能在我面前说。”
二人齐齐回眸,一道消瘦的高挑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顾九奚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来,他酒色微醺,身上还有淡淡的酒香味道,显然是刚喝了酒,盛律连忙上前见礼:“侍郎大人。”
舜华心惊,也向前一步:“没想到大人也在这里,既然大人有空,不如借一步说话,探讨一下此案如何结案。”
她刚才明明就看见了他的,还在说客套话,一口一个大人,倒是疏离的多礼,顾九奚站在了月下,负手看着二人,眼帘微动:“你不必岔话,我就现在就想听听,谁跟谁是自己人,谁是别人。”
特意提了别人二字,那也就是说,盛律的话其实他都听见了,顾九奚早年过的都是刀尖上的日子,本人戾气极重,一向是眦睚必报,这也是舜华警告盛律的原因之一。此时月光柔和,他身上浸染了一层银白,本来美景美人怎么看怎么美,他并不像传言那般粗鄙,反而……反而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盛律浑身发冷低着眉眼怎么也不敢抬头。
舜华知他危险,忙劝:“只是一句玩笑话,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大人?”顾九奚淡漠地看着她,“怪只怪你轻视这桩婚事,不然怎么接了圣旨,成婚至今却始终未送信物过来,也并未昭告天下,旁人只道你不愿意,才拿此事打趣。”
赐婚是临时起意,虽是女皇主婚,但舜华几乎是懵着拜的堂,她没有送信物给男方,在宫中过了一夜之后有些不知所措,回府上也跟家里人说了,婚房简单装饰了下,也按着女皇的意思去请新郎君了,但他始终未登门,她权当是没有这回事了。
顾九奚胜任侍郎之后,很少到刑部来,舜华从不提及,旁人自然认定她不愿意,即使是五品侍郎也让人轻视了,确实有她的原因。
舜华无言以对:“你确定要在案发现场说这个?”
顾九奚冰冷的目光又看向盛律:“他奚落本官,失礼在先,那你是非要护着他了?”
短短月余未见,他言谈间去了些粗鄙,反而更加犀利了,舜华头疼,随即从颈间取下了随身多年的珊瑚玉,两手捧到了他的面前:“天赐良缘,哪个敢轻视,此物是我亲手打磨,世间只此一件,郎君收下,日后自然夫妻同心,别个胆敢轻视郎君,必当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