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少女渐渐缩小的背影,他握紧了手中的缰绳。
若能一直如此变好了。
清晨时分,军营寂静而肃然。
暮春时节,空气中仿佛弥漫有层层润湿的水气,春花将谢,青草正盛,满天的云彩,映着新城的孤壁高墙,隐隐透出几分苍凉之气来。
新城上的高句丽士兵,刚刚自晨暮中睁开眼睛,便看见了那地平线上由远而近的一片黑云。
那片黑云越来越近,带着巨大的轰鸣声,压过草地上未干的露水,碾过清晨初开的野花,越来越近。
“隋军来了!隋军又来了!”高句丽士兵高声呼叫起来。
那支骑兵队伍就象平地上刮起的一股飓风,呼啸着摧枯拉朽一般杀了过来。
城墙上顿时鼓声大作,号角齐鸣,军旗挥动,士兵们都严阵以待,做好迎战的准备,却惊讶地发现,城下的隋军居然又只有几百人马,且身后并无大军压阵。
“这是怎么回事?昨日便只来了百余人,今日又只要百余人,隋军不是要攻城吗?”
众人正在愕然间,忽听城下有人高呼:
“准备!”
只见那五百骑兵蓦地变阵,一字型的队伍仿佛被人用刀从中间整齐地剖开,马队成两排而行,行伍间参错错开,前排骑兵高举手中的长弓,箭瞄准城墙上严阵以待的守军。
“放箭!”
张知玄大声吼道,只见满天的长箭同时冲上天空,发出了巨大的啸叫声。一队射毕,另一队马上补上空隙,连续发出羽箭,密集的攻击如急促的雨点劈面而下,高句丽士兵虽已有准备,竖起了盾牌防御,但无奈城下的箭雨竟没有一刻停息,连绵不断的攻势形成一股巨大的压迫感,压得城墙边缘的守军几乎没有任何还手的时机,不时有受伤中箭的士兵惨叫着掉下城去,新城城墙上顿时一片混乱。
“弓箭手,准备!”
“盾牌手!掩护!”
片刻之后,骑兵箭雨慢了下来,高句历士兵终于得到了缓吸的机会,阿那贵之当即稳住阵营,大声指挥调度起来。
城墙上的弓箭手借着女墙的掩护,拉弓挽箭,几千支黑压压的箭头齐齐对准城下,蓄势待发。可还没等他们的箭放出,隋军的轻骑队却迅速调头,飞驰而去,只一瞬间的功夫便已经奔出射程之外。
城墙下射出的羽箭,白白插在了泥土中间,连隋军的影子都没挨上。
远远的只听见有大笑声传来:
“小兔崽子们!来啊!”
“怕死的孬种!”
“原来你们高句丽人都是缩头乌龟!
“哈哈哈哈——”
高句丽人中也有不少听得懂汉语的,见隋军如此漫骂,大怒,不甘示弱,当即骂了回去。
一时间,城上城下,汉语、高句丽语交杂在一起,回荡四野,嗡嗡做响,谁都听不清对方在骂些什么,好不热闹。
终于,隋军的傲慢惹恼了高句丽人。
新城的大门迅速开合,一支骑兵队杀将出来。
张知玄望见那汹汹而来的高句丽军队,握住锤的手收紧了,耳边却响起了纯熙的话。
“记住,只需战败,不许战胜!”
可恶!他颓然放下刚想射出的剑,双手因过于生气而青筋爆出。
张知玄抽出身侧的佩剑,大喊一声向前冲去,然而剑并不是他所擅长的,不一会儿,他的左肩便划了一伤。
“撤!”少年太喊道。
他身后的隋军毫不恋战,飞快地向回跑去。
傍晚时,张知玄带着剩下的隋军回到了营帐内。
“怎么回事!”纯熙正在帐内议事,看到他满身是血的回来,又是惊讶又是生气。“不是让你佯装战败吗?怎么还受伤了?”
张知玄咬牙吼道,“领将不受伤,又怎么能撤退?”
纯熙顿了顿,起身准备去看他的伤口。
张知玄却向后退去,冷冷看了她一眼,大步往营后走去。
他不喜欢看见她骄傲而自信的表情,不喜欢她那胸有成竹的样子,不喜欢她总是笑着的眼睛……
可为什么,自己偏偏要听她的号令?
纯熙有些无辜的摸了摸鼻头,对一旁的裴行俨说,“你快请军医去看看。”,又对一旁的罗士信说,“明日,你去。”
一连数日,纯熙仍是派小股兵力,到新城下挑衅,一遇反攻,便卷骑败走,不多逗留。高句丽的士兵们日日受其骚扰,具是烦躁不已,又见隋军一战即败,如此不堪一击,心中渐生轻敌之意。
新城之内守军的主帅有两名,一为高成,一为阿那贵之,前者是高句丽的王子,为人心思细密,沉稳多谋,后者也是高句丽有名的将领,虽骁勇善战,却寡谋少智,性格粗犷。
阿那贵之见隋大军迟迟不来攻城,早就已经按捺不住,日日嚷着要领了兵马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