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明军中军处,一阵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鸣金收兵!
听到鸣金声,无数明军顿时一窝蜂似的后撤,不过在中军的指挥下,虽慌不乱。
很快数以万计的明军撤离了战场,城墙下只留下成百上千无法移动的伤兵正在哀嚎,以及数百当场战死的明军尸体。
城楼上,姜世忠几人目送着明军后撤,对于正在哀嚎的明军伤兵视若无睹,在战场上,能够当场战死也是一种幸福,否则一旦受了重伤,无法自己逃回营地,那么下场就是流血而死。
当然了,也有一些守城的将领心善,在战斗结束后,会让敌人把伤兵带回去,不过也有一部分人会以伤兵为诱饵,射杀那些前来救人的敌人。
夕阳西下,余晖让天空半亮,数十个推着独轮车的明军士卒缓缓靠近城墙,士卒都没有披甲,也没有带兵刃,表明了没有敌意。
“都督,要不要让他们带走伤兵和尸体?”
这时候,城墙上的一个百户来到姜世忠面前请示。
“让他们带走吧。”
姜世忠平静道,倒不是他心善,而是不想坏了大齐的名声,如今在山东这一片,大齐的名声可比大明还要好,不掠夺豪绅,不征苛捐杂税,在百姓和乡绅眼中,大齐就算夺得天下也没什么不好,如果阻止对方救回伤兵的话,肯定少不了一个冷血无情的名声。
当然了,主要原因是这些伤兵哪怕是被救回去了,能活下来的也不会超过一半,而且短时间内不会再成为威胁,还会成为明军的巨大负担,这上千伤兵,明军不但要付出大量的药物救治,还得让人好好照顾才行。
有了姜世忠同意,城墙下的明军很快便将一百多伤兵搬到独轮车上,然后朝明军大营而去,同时又有一百多明军士卒推着车朝城墙而来。
明军大营。
郭钦和邓奎等将领看着运回的伤兵,一个个心里一沉,实际上他们更愿意内城那些叛军阻止他们救回伤兵。
救不回来的话,顶多出几两银子的抚恤金,可是救回来的话,除了要给月饷,还要给粮食,而养伤至少要三个月,一个士卒的月饷是差不多一两银子,加上粮食、药物,还要让人好好照顾。
这供养一个伤兵的花费可比抚恤金要大得多,更重要的是,这伤兵还未必能救活,有时候熬半个月一个月再死的,那消耗的药物可不少。
不过现在救回来了,他们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如果救回来不治的话,这军心就散了。
…
修整了一天后,郭钦再次召集军队,在西门外严阵以待。
而此时的西门外,数以千百计的拒马和鹿角桩代替了护城河,成为新的屏障。
看着城墙下密密麻麻的拒马和鹿角桩,邓奎眉头紧锁,想要靠近城墙就得先处理掉这些东西,可是在城下,每多呆一刻,都会付出巨大的代价,处理掉这些东西还不知道要多少时间。
而且也不能保证城中就只有这些东西,这些叛军备战了近半年,到底准备了多少守城器械,谁也不清楚。
出动高手倒是可以轻易解决这些东西,但是高手又不是大白菜,一个卫中,顶多也就三五个二流武者,全是卫所的高层武官,那些从各地调来的锦衣卫高手也是一方人物,为了清理这些屏障调动这些人也不合适。
毕竟这些人是军队的真正王牌,不是炮灰,在箭雨炮雨之下,哪怕是全部身披重甲也很难完成挡住,而且对方也不是没有高手的,如果死伤惨重了,对方一旦出城决战,他们肯定挡不住。
“总兵,要不还是去巡抚那里将红夷大炮拉来吧。”
思索了片刻后,邓奎开口说道,红夷大炮的威力他们也知道了,自然不会错过,在徐州的时候就铸造了四十多门红夷大炮,不过红夷大炮太重,动辄两三千斤,太过拖累行军速度,他们这次过来并没有带上。
“先试探一下吧。”
郭钦沉声道:“而且攻城的时候,对方也有红夷大炮,又处于高处,射程远在我们之上,对我们很不利,一门红夷大炮的铸造难度极大,我们浪费不起,而且效果也不大。”
铸造红夷大炮需要数以百计的工匠,需要专门的工坊,不可能随大军移动,最近的工坊还在兖州府城,一旦损坏了,基本上只能让人拉回兖州府城,短时间内根本不能重铸。
更重要的是,红夷大炮的威力顶多击碎城墙上的女儿墙和跺墙,根本不可能把城墙轰塌,在大明立国之后,各州府都在大建城墙,尤其是临清州这种险要城池,更是建造得固若金汤。
很快,战鼓擂响!
一门门大大小小的火炮推到了阵前,攻城弩车也缓缓前行,这次除了木幔战车之外,还有攻城撞车、轒轀战车、云梯、冲车、箭塔、破门锤车……
随着战鼓擂响,明军缓缓前进,不过阵型却有些凌乱,大部分士卒都躲着各种战车后。
城墙上,姜世忠眼睛微眯,随即下令:“传令下去,所有红夷大炮把目标瞄准那些云梯、箭塔。”
临清州城的城墙厚度足有四五丈,任凭那些明军把头撞破也不可能对城墙造成多严重的影响,唯一能威胁到城墙的只有云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