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池塘旁坐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五叔?”,朱雄煐想要说什么,可被朱橚拦住了。
“安静,不要出声。”
朱雄煐难得听话地闭上了嘴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对方的鱼竿。
不到十个呼吸的功夫,鱼竿被水中的玉儿拉着,水下开始有了波纹。
“上钩了!”,朱橚将手中的鱼竿紧紧拉住,不过他没有急着把鱼立刻提上来,而是放任鱼拽着鱼竿在水里游来游去。
等到鱼儿无力的时候,他用力将鱼竿往上一提,一条鲜红的鲤鱼就跃出了水面。
“好!五叔!”,朱雄煐高兴地旁边拍手,两人钓了一下午,终于没有白费力气!
“怎么样,都说钓鱼很简单了。”,朱橚擦了擦头顶的汗,不只是被太阳晒得,还有差点在朱雄煐面前丢人。
一开始他夸下海口,这池塘的鱼都不够他钓的,谁想到里面的鱼都被喂饱了,不轻易咬饵。
“看看就行,这鱼还得放回去。”,朱橚拍拍抱着鱼的朱雄煐说道。
“为什么啊,不能把它烤了吃吗?”,朱雄煐满是疑惑地脸色。
朱橚只是笑笑,“把鱼儿放生是有功德的,我钓上来这条鱼,你把它放了岂不是多了几份功德。”
半信半疑的朱雄煐,有点不舍地将鲤鱼又扔回了池塘中。
“这就乖了,想吃鱼让东宫的尚食局今晚给你做。”,朱橚看了一眼水中的赤红锦鳞,这可是价值上百两的珍贵贡鱼。
他可不想被御史们找到弹劾的理由,好不容易朝臣弹劾他的折子才少了点。
“五叔啊,你不是翰林吗,不用去翰林院当值吗?”,朱雄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朱橚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翰林侍读,这不是来陪你读书吗?”
“可我们也没在读书啊?”,朱雄煐歪歪头,“听母妃说五叔因为不当值,已经被扣了一年多俸禄了。”
闻言的朱橚只是连忙解释道,“做学问,做学问不止拘束于书本,还有偌大的自然,天地万物皆为书。”
随后嘴里就是什么,本王身为周王看不上拿点俸禄,一年不过一百两银子之类的话。
池塘边的气氛顿时欢快起来,朱雄煐的脸上充满了笑容。
不过欢乐并没有持续多久,朱标来了。
“大哥,您不是在文华殿批奏折吗?”,朱橚看到眼前的朱标好奇地问道。
朱标只是将他带到书房,“五弟,听说你杨宪来往颇多,你对他怎么看?”
“杨宪此人还是有点学问的,听说他在地方呆了六年多,能力还是有的。
不过最近把朝臣都折腾地够呛,给上上下下都立了很多规矩。臣弟以为,不妨一试。”
然朱标只是背着手在原地踱步,“杨宪已经被父皇下狱了,罪名是欺君罔上!”
朱橚闻言不由得一惊,“欺君罔上?大哥,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宪治理扬州六年不假,可胡惟庸交上来一份弹劾的折子,上面是扬州现知府的供词。
说他当时作为府丞,在杨宪的威逼利诱下施行恶政,夸大治理当地的政绩。”
“大哥,证据确实吗?”
朱标点点头,“杨宪当年治理扬州,其他地方都是求着免除赋税,只有他治下的扬州每年足额缴纳朝廷的赋税,你猜他用了什么办法。”
朱橚颇为吃惊地试探道,“难道是强行征调百姓,不惜一切代价恢复耕地?”
“不错。”,朱标深恶痛绝道,“那几年扬州的百姓可以说是苦不堪言。若只是开垦田地也就罢了,杨宪居然强调百姓修建扬州城。
冬日最冷之际,无数百姓被迫去开冰河,冻死数十人。他连那些年迈之人都不放过,强行让他们砍伐柴火,又有数十人死于深山老林。林林总总之下,死伤的百姓何止成百上千!
当年父皇还夸过他乃天下第一知府,可杨宪不但强征百姓粮食,还克扣了扬州所有官吏的俸禄,从浙东等沿海之地购买粮食,作为缴纳朝廷的赋税。
父皇看了奏折后暴怒不已,当场就下令将杨宪抓进刑部大牢。若是后续证据查实,杨宪大概是要死罪的。”
朱橚明白了朱标的想法,“大哥,您忧虑的不是杨宪,而是他如今大刀阔斧的革新之策是否要留下。”
朱标叹了一口气,“杨宪的折子孤看了,若是施行到朝廷地方,说不得可以让吏治风气一转。”
“大哥,臣弟有些话不得不说,您可还记得王安石否?”
朱标闻言后只是叹气,“你的意思孤明白了,没有杨宪此法肯定推行不下去。若是再晚一些就好了,孤可找人继续推行革新之法。”
身为太子的他,知道历朝历代最难的就是一个吏治。吏治清则天下太平、国富民强,百姓可安居乐业。
今天有很多大臣都劝过朱标,他找来朱橚只是心中颇有几分对革新的不舍。既然连朱橚都如此言语,他也只好放弃了。
天色逐渐昏暗。
朱橚没有留在东宫吃饭,而是去了刑部的大牢。
“来者止步!杨宪乃朝廷重犯,任何人不得探视!”
朱橚只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