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条水蛇:“二爷怎么又臭着张脸,出来放河灯看戏就该开开心心的。”
卫慕青扯开宋吟一条胳膊,“没不高兴。”
“好吧,说不过您……”宋吟没拆穿男人,轻拉上卫慕青的手掌,“戏快开始了,我们快去把放河灯先放了。”
他手不大,只能拉住卫慕青的四根手指,柔软地拉着卫慕青到岸边,把河灯放了。
河灯被放在清澈的河流上,顺着水波一点点飘向远方,卫摇厢和卫澹生姗姗来迟地接过河灯,也蹲到了河岸。
杨柳树下,宋吟在旁边看着他俩放,两人凑一起就不安宁,不知道又起了什么争执,卫摇厢被卫澹生气得双目窜火。
身边突然覆下来一个身影,是卫慕青,他
和宋吟站在一处,眼看远方:“等这趟从南城回来,卫家会再办一个婚礼。”
宋吟微愣:“什么?”
卫慕青低头,眼睛看向宋吟:“之前那场不算数,这次会三书六礼。”
风风光光地办一场,让唢呐队绕城连奏三天,鞭炮齐鸣,喜轿和红妆直铺平城十里路。
卫慕青目光很深,颇有些珍重的意思:“你愿意吗?”
宋吟面对男人的注视,干涩地吞咽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不是,这不是他愿不愿意的问题。
问题是你的小竹马,沈陵呢?
河岸边,卫澹生还在和卫摇厢争吵不休,卫澹生始终是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是吗,我倒是不知道,杏园那几个歪瓜裂枣,比桃园的戏子唱得还好。”
卫摇厢轻微咬牙,边跟着卫澹生的脚步往过走:“杏园的伶人只唱戏不卖身,戏也唱得比桃园的好,大哥是风月场混惯了,才会觉得桃园的唱得好吧!”
卫澹生冷笑:“我什么时候去混过风月场,爱听几场戏就变成随随便便的人了?唱得烂就是烂,还不让说。”
卫摇厢气得脑子嗡嗡:“你倒是说说,到底是哪里烂?反倒是桃园,我能说出一万个不好来。”
他说服不了卫澹生,卫澹生也说服不了他,最后两人齐齐看向宋吟,眼淬寒星,异口同声:“小娘/程知之,你觉得哪一个唱得好?”
宋吟:“……”
有病啊。
卫慕青的话到底没得到回应。
河灯放好了,几人一起往杏园走,卫家三人走在明亮的河岸边,身姿一个比一个挺阔,高大,身姿英拔。
宋吟嘴唇润润的,他舔了一下:“对了。”
声音很轻,本来不该听到的,前面渐行渐远的三人却回过了头,看向他。
宋吟低头轻提了一下衣袍,眼睛似河上的清流,柔情似水:“我还没有问你们呢。”
卫慕青眉阔很宽,眼压眉,是很有压迫的锋利凤眼,长眉下,他一双眼定定看着不远处的宋吟,看到在满天星斗下的小姨娘轻抿起红唇。
卫慕青去杏园,说的是要带自己的家人和姨娘一起去看,外人还有许多不知道卫慕青的姨娘是个男人的,所以宋吟这趟出门,穿的是雌雄莫辨的一条长裙。
头戴着很大的洋式礼帽,垂下来的黑纱遮住了半张盈润的面庞,不涂口脂都很红的唇肉,再往下是一条长长的颈,软肩的线条流畅柔软,两条交垂的手上提着一个珍珠边的手包。
他站在那里,像一只高贵典雅的黑天鹅:“我今天好看吗?”
宋吟穿这衣服,一是为了避免麻烦。
二是……二是存了捣乱的心思,想恶心恶心这三人,他故意这么问,眼睛亮亮的、恶作剧一般看着前面三个男人。
然而下一秒,他顿住。
卫慕青沉沉地看着他,说:“好看。”
再往过,卫摇厢和卫澹生也站在那里,眼中映着他的身影,微微闪烁。
好看。
比什么都好看。
比那正圆的月亮,比那清澈的湾流,比那开得正盛的扶桑花。
彼时他们相安无事。
在一个花好月圆的夜晚,被红唇亮眼的小姨娘撞得心跳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