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起的那一刻,迟晏寒摸到了宋吟有史以来最冰凉的手。
隔着一扇门传过来的脚步声,像一桶冰渣从后衣领里浇到了后背上,血色如潮水一般从宋吟脸蛋两侧褪去。
宋吟几l乎都能想到,自己即将会怎么死掉,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去骂醒那个群发的自己。
顾清惟……
他怎么把顾清惟忘了!
宋吟后背垫着白野,肩膀又被迟晏寒拢着,鼻息断断续续,怕得小腿肚子抽疼。
迟晏寒察觉到了宋吟的畏缩,他抬起宋吟的下巴,滚热的唇舌终于从那条缝里“拖泥带水”地拔出来了些。
嘴唇对着嘴唇,迟晏寒哑声问道:“宝宝,怎……”
话还没说完,一只手突然软绵绵地捂到了他嘴巴上。
宋吟简直想打晕迟晏寒,迟晏寒现在说话他自己是无所谓,但宋吟会死的。
他在黑暗中盯着前面的门,头脑昏沉,双腿夹得死紧,随着外面人的连环按门铃声,宋吟后背那块肉感觉到被褥里的人烦躁地动了动。
宋吟眼睫毛剧烈地一颤,趁迟晏寒注意到之前上身飞快前倾,双手环住了迟晏寒的脖子。
迟晏寒双手扶住宋吟的后背,因重量不受控地后仰了下,离地铺拱起的那一团远了些。
怎么抱这么紧?迟晏寒蹭了蹭宋吟脖子上的软肤,有点愣。
愣中之余,又有点飘飘然。
宋吟今天这么反常,是不是终于玩腻了身边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想起了他的好,没再把他当作马夫、取款机、舔狗,要真的和他好好处了?
不然怎么会这么主动,还让他亲,让他抱。
迟晏寒感觉发生的一切都不太真实,思绪正走神,他怀里的宋吟快吓得晕倒过去了。
门铃还在响,清凌凌的声音像在夺魂。
在宋吟病急乱投医,急得马上都要转身去捂住白野的耳朵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了然的声音:“走错了,咱们的房间在那里,怪不得怎么刷卡都刷不开。”
另一道女声也发出恍然大悟声,过后,又嗔怪道:“这门牌的漆掉色了也没人来修一修,一个八看着跟零差不多。”
“还有你,你也是多动症,光刷卡不行还要按门铃,万一吵醒里面的人怎么办?”
年轻男生嘿嘿一笑,没心没肺去哄自家女友:“打不开我习惯性按一下嘛……吵不醒的,没听见里面有声音,放心吧,现在才八点多,谁会那么早睡觉,这就是个空房。”
“走了走了……”
尾音刚落,那两道脚步声便一前一后慢慢走远。
宋吟眨了眨眼,过了两三秒钟,腿心中紧绷的肉乍然松开,滑腻腻地打了个抖。
他还以为,还以为是顾清惟……
气还没完全松完,宋吟的呼吸又哆嗦起来,如果外面的不是顾清惟,那现在顾清惟在哪?
迟晏寒也听见了外面两人的交
谈,他不太关心。
正要伸手去摸索壁灯旁边的开关,宋吟那五根手指忽然如软蛇一样摸到他小臂上,拢住他胳膊,迫使他站了起来。
迟晏寒没太站稳,手刚扶上墙壁,就被宋吟拉拽着走到门口。
宋吟今天遇到的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唯一的幸运就是,白野睡着之后就跟死了一样,不是房子塌了怎么都不会醒。
他拉开门,拉着迟晏寒一起走出门外,在迟晏寒回头之前砰地关上了门。
仰起头,看见迟晏寒那张俊脸上明显困惑的表情,以及薄唇上不太深的咬痕,脸颊轰地一红。
宋吟在心底把迟晏寒骂了个底朝天,嘴上说话却跟猫叫儿L似的,“你开车来的吗?你的车在哪里,带我去。”
“你的口罩呢?”宋吟说着,又伸手去翻迟晏寒的口袋,拿出那黑色口罩后就放到了迟晏寒的胸膛前。催促道:“快戴上!”
好歹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出入这种场合不说,脸上和脖子还斑斑驳驳,宋吟都替他丢脸,生怕从哪冒出来一个狗仔拍上一张他的蠢样子。
迟晏寒任由他把自己的衣服翻得皱皱巴巴,闻言听话地戴上口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宋吟放着刚开好的房间不住,要去他的车上,还是和他一起进到电梯。
晚上近九点的天黑朦朦,像风驰电掣过一般,落到路灯下的雨丝放大了数倍,如绒毛般大小的霜雪。
宋吟刚出电梯,眼睛立刻看见大堂门口的一道身影,他反应很快地,转个弯就掀开迟晏寒的衣角,上半身钻进去,用衣服罩着自己。
迟晏寒看着衣服前鼓起的一小团,“宝宝,你很冷吗?”
“对,我冷,”宋吟把他价值不菲的衣领揪成一个小山包,声线听着很抖,就像真的被冷到了,没有黑丝包裹的两条腿更是起了小小的鸡皮疙瘩,“快走。”
宋吟两条腿很细,人又不胖,钻在迟晏寒的衣服里跟着他一起走,如果不是紧盯着看,在这种天气下也不会发现他衣服里有个人。
更何况大堂门口的顾清惟此时此刻正一门心思在手机上发消息,连眼皮也没抬起过一分一毫。
宋吟成功地走出了酒店,在迟晏寒的庇护下一路小跑到他的宾利车上,用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