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王鲜少在京城久居,大部分年轻人没见过他,此刻一看,韩王岁数也不大,站在那里月白锦袍,长身玉立自是风流倜傥一副盛世气象,看得小娘子们都害羞的纷纷低下了头。
一语几关,连叶芝都听出来了,她悄眯眯的瞄了眼裴景宁。
只见他淡然一笑,“王爷说的是,叶大人正在抓凶手。”意思是,你来了打扰了人家办案。
韩王好像没听出裴子谦内涵他,踱到死去小男孩身边,一脸哀戚可惜的模样,嘴上却毫不留情的问道,“人都集中过来了,那叶大人找出凶手了吗?”
叶芝淡然立于人前,面带微笑。
众人齐齐望向叶芝。
她慢步走向那群九到十一二岁的小娘子,边走边问,“这两三年,京中世族应当也有几起三四岁男童死亡吧!”
众人一惊。
“有落水的,有肚胀而死的,还有从假山上摔下重伤而死的,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意外,或者不是意外,也觉得是府中宅斗祸及到孩子的结果,是不是?”
叶芝停住脚步,看向人群。
中山郡王妃第一个没忍住,颤抖着指向她“难……难道我的大孙子的死不是意外?”
“他几岁?”
“四岁。”
“事发在何时?”
“前……前年……”中山郡王妃忍不住泪流满面,“我的乖孙是肚胀而死,事后查出来是吞了项圈上的小金鱼,一直以为他是贪玩,难道……”她不敢再问下去。
中山郡王一把拉过妻子挺到叶芝面前,“快说,凶手是谁?”他已气愤的面目狰狞,就差把叶芝当凶手吃了。
裴景宁面色一冷,迅速走到叶芝身侧,丰裁威冽。
中山郡王自知失态,却仗着嫡孙被杀是弱者,仍旧横着脸,“既然他已经知道凶手,为何不说出来?”.
裴景宁冷笑一声:“我怕叶大人说出来,有些人承受不住。”
中山郡王被他看得心虚,不自觉的后退一步:“……”这话什么意思?
裴景宁目光掠过他,看向叶芝,目光鼓励,意思说,大胆破案,一切有我。
叶芝朝他微微一笑,轻轻点了一下头。
对,一切有她的少卿大人。
叶芝暗暗深吸一口气,没回应中山郡王夫妻的话,而是望向人群,“这几个死了孩童的家族几乎都与中山郡府有交集,不是中山王府有红白之事,或者是中山王府参与了谁家红白之事,在交集之中,发生了孩童意外死亡之事。”
众人惊恐的看向中山郡王之家。
平阳郡王赵炜,就是在扬州跟叶芝打赌输了没给银子的那位,突然跟猛虎一般蹿出来,“你说凶手是中山郡王府里的某个庶女?”
他的儿子在去年意外落水身亡,当时家里正在办秋日宴,以为是下人照看不周才让孩子发生意外,经叶芝这么一说,后知后觉,心伤悲痛瞬间涌来。
叶芝一言不语的任由他盯着。
沉默即是默认。
赵炜夫人跟疯了一般走到被集中的小娘子跟前,伸手把中山郡王府的三个九岁到十一二岁的庶女拉了出来,指着叶芝问,“谁是……”
三个小娘子被拉的踉踉跄跄,其中两个吓得真抹眼泪,喃喃念到,“不是我……不是我……”
那个最大的小娘子,被搡了一下后,迅速调整身体平衡马上站住了,站住后整理衣裳,淡定的好像没被众人围观一样。
众人的目光很冷漠淡然的小娘子吸引住了。
她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长锦衣,外套一件湘色直缀,明明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娘子,却一副被世事打磨疲惫不堪显得苦大仇深的样子。
突然,溪草地这一块天空变得沉寂无声,连风吹鸟叫都失去了踪影。
叶芝走到小娘子跟前,拿起她的手臂坚起,朝向众人,她问:“赵夫人,她是中山郡王府的庶女,是吧?”
“是。”
“那你们家的庶女也是这样吗?”
坚起的手臂,春衫滑下,露出一截胳膊,上面布满了淤青,细看手背手指,上面不是针刺的孔,就是指甲处都是到刺。
这是一双不仅劳作而且被虐待的手。
都是豪门贵族,谁家还没几件破事,但这样的事却引出了命案,那就不一样了。
中山郡王一张老脸都被丢尽,转头就骂老妻,“你咋管的家?”
人群中,赵柏听到嗤之以鼻,转身,在人们不注意时出了人群。
小厮看到连忙跟上。
青山碧水,长空旷野,还有绿莹莹的草地,春暖之时,正是花开之际,一切多么美好。
赵柏微仰头,任由熙风吹过脸庞,十年前,他与中山郡王府的这个庶女没有什么不同吧!不在深渊,又如何能懂在阴暗角落往上攀爬的痛苦。
他转头,看向远处乌压压的人群,透过风光无限的富贵豪门,他看到这个小庶女……
小厮见主人还在意这个案子,小心翼翼的问,“爷,你说前几起孩童都被人认为是意外死去,为何这次她要把人勒死呢?要是跟以前一样把人从山上推下,不就是会造成失足而死的假象嘛,干嘛非要暴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