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咱们这故事便到了珩妃被人诬陷,落得个被贬为保仪,幽禁安和院的局面?”知晓珩妃黄氏来日如何的沢儿一眨眼,随即问了出来。
我点点头,随即开口说道:“事实摆在眼前,且有楼裕与香涉作证,即便系皇帝,亦有自己无可奈何之时。再者,铁证如山,固然彼时御殿之内人人皆怀疑此事并非珩妃所为,到底架不住无根无据,说的话无甚作用。故而所有嫔御只得眼睁睁看着珩妃最后被贬为保仪,幽禁安和院。若非后来的昭显德太子——恭修殿下出身,只怕御殿之内,尚且翻不过这一页呢。”言止于此,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甚是感叹珩妃与恭修的下场。
似是看出我所惋惜之处,沢儿随口感慨了一句,“说来御殿之内,哪一位嫔御、哪一位皇子不是每日亲历灾厄之困?纵使如林昭仪之流,亦有失宠于君恩之日。若非后来为着北苑妆之功效,只怕尚不得匹及贵嫔之位。”
“你说的固然不错,然则自那之后,肃帝赐红靺鞨、作锦洞天一举,可谓叫御殿之内无人不感慨他对婉贵嫔之恩宠何等深刻。”我嘴角泛滥开一抹微笑,甚是沉醉其中,“如此恩宠,远胜琅贵妃当日的茧凰亭。”
“可惜这不过皆系效仿南唐后主李煜的做法,并无甚新奇之意。”沢儿似是有所感悟,语气夹带着一分不屑。
“肃帝在位之时,历来勤劳政务,看北苑妆而念及赐红靺鞨、作锦洞天,能有如此作为,可算得上用心了。御殿之内,历代君王皆不甚专情专心。即便系平帝,湘贵妃于他不过一介嫔御罢了,死后亦无追谥。”心里头有几分赞同,到底劝说了几句,算作回应。
“姑姑,当日的曲水荷香殿内,婉贵嫔与素昭媛演的剑舞,当真如此绝美?”沢儿念及之后发生的事宜,不由得如此一问。
我摇摇头,坦言自己不甚明了,“我亦不知。彼时,我不过系一介小小年幼的内御,如何能有此机会入曲水荷香殿内,观赏她们二人的舞蹈。倒是后来平中才人与云婕妤之间的争辩“克夫旺夫”,有过一些流言蜚语传出。”
“哦?”沢儿眼神愈加好奇,兴高采烈地期待着我细细讲述过去那段精彩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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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一件交金线绕银丝绣成的四喜如意云纹孔雀毛界线百鸟裙,乃平帝赐予湘贵妃的百鸟裙改造而来,金丝银线从百鸟羽毛泛延开来,甚是华丽瑰彩,上头所缀米粒大小的真珠闪耀其辉,于日光烛火下光芒璀璨,甚是夺目惊人;四喜如意纹宛若祥云四起,卍字纹遍绕周身,吉祥光彩如天女散花,衬托得侯贤妃如九天玄女一般。
为着皇帝欢喜非常,皇次子早早赐号恭敬,取名泽,按排行该称为衍泽,表字汨。据闻侯贤妃取小字长琴,暗含皇次子貌丰、秀若图画、目有重瞳之意。一时间,子嗣在手,福贵可云,侯贤妃之势不可挡,诸妃皆纷纷应和奉承。
当初,湘贵妃遗留之物除却两件百鸟裙,亦有天下间独一无二的一件单丝碧罗笼裙:缕金为花鸟,细如丝发,大如黍米,眼鼻口甲皆备,神奇而不可思议。此裙早早被皇帝赐予折中才人。今日,折中才人身着此裙前来出席盛宴,可见不欲侯贤妃一人出风头。
“瑶姬今日这衣着甚是华丽,倒与侯贤妃的百鸟裙相得益彰,配得上今日双喜临门。”皇帝啧啧称赞道。
侯贤妃身上的四喜如意云纹孔雀毛界线百鸟裙映着日头的照射,借着所缀米粒真珠的折射,愈加衬出四喜如意云纹的富堂瑰丽来。
固然侯贤妃闻言,面色微微闪过一丝不悦,引来长长睫毛之下的一片阴翳,亦不见明显踪影,令人瞧来只觉错眼一场,可见碍于皇帝在场之故,顺口笑道:“陛下所言极是。折中才人这单丝碧罗笼裙与妾妃的百鸟裙皆乃陛下独独特赏赐之物,自然奇妙无价。”
“你等二人系朕心中瑰宝,自然配得上如此妙物。”言毕,转向我,笑道:“娥皇的云衣亦复如是。”
吾等深深拜倒行礼谢恩,“妾妃等谢陛下赏赐。”
诸妃面色或妒或羡。
我环视一周,只见一袭玉涡色锦缎宫装的窦修仪身边只醉舞一人伺候,不禁心中疑惑道:平日来,丹桂日日跟随窦修仪在侧,首领内御身份于玉华宫中亦甚是高超,不亚于掌事内御醉舞本人,今日筵席理该由她陪同才是,怎的不见人影?只得按下心中疑惑不提。
敬完了酒,微一转头,瞥见落座一旁身着碧水色绫缎长裙的温贵姬面色显出几分失落,便离座上前,真心劝慰道:“温姐姐怎么看似有几分落寞?”
闻言,温贵姬强自破颜笑道:“哪儿的话,侯贤妃福气深厚,诞下皇嗣,此乃国之根本,可谓大功一件,我求都求不来呢,怎会在如此大喜的日子里落寞。”碧水一般的色泽,愈加衬得她脸色沉重,仿若深谷幽涧里头的溪水,潺潺流出,绵延不绝。
“既如此,温姐姐你何不随众欢喜?”我亲自执壶,为她倒上一杯青梅蘸,酸辣滋味美不胜收,乃皇帝库房珍藏多年的美酒,需得蘸上青梅方可知其真正滋味。我敬上一杯又一杯,以期她能忘却苦恼烦忧。
倚华曾早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