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妃眼见柔妃呈上账册,亦有我的证词佐证,人赃并获,兼恪贵人、安贵姬与贾御女之言,纷纷下跪谏言道:“还望陛下检验一番安贵姬的证词,亦好还瑛妃娘娘一身清白。”
孰料瑛妃库房的名册上交到皇帝手中,我原本自信满满的心绪面对皇帝翻阅之后冷冰冰的眼神,顿时惶恐不安起来——皇帝的脸上并无对瑛妃的勃然大怒,仅有对我不悦的失望。
我蹙眉之下,深思不解,只好大着胆子自皇帝手中取过名册,一页页翻阅起来,仔细查探。孰料竟叫我难以置信——瑛妃库房的登记名册堪称中规中矩,并无一丝不妥之处。一滴冷汗自我额上落下,叫我感觉如履薄冰,寸步难行。
“邻倩夫人,您可看清楚了?”瑛妃觑着皇帝的脸色,面容之上一点点蔓延出自然从容的神态,面对我惴惴不安而噤若寒蝉的神态,甚是得意。
站在我身边的柔妃见状,走上前来,轻轻微笑一声,不动声色地握住了我的手,暗中以双眸示意我安心,道:“羽衣,将本宫吩咐你偷来的名册呈上。”
吾等不明所以,只眼睁睁看着羽衣将一本表皮朱砂色的名册呈上,静观其变。果然,皇帝一径翻阅,眉毛拧成了一股绳,眼眸含着惊天怒火,只等着瑛妃。瑛妃不解其意,接过皇帝手中的名册,不过一眼,随即苍白了脸色,毫无气血之态,仿若一具行尸走肉。
面对诸妃面面相觑之下的疑惑不解、不明所以,柔妃轻轻解释道:“妾妃料到一旦瑛妃有敛财之心,必然会在账册上动手脚。一旦牵涉进清凉殿的库房,只怕宫人亦可窥视出其蹊跷之处,故而得了邻倩夫人之令吩咐羽衣日夜监视之后,才发觉瑛妃素日来的赏赐皆存放于库房之内,并无差错。然则通过贿赂所得的财宝,皆安然存放于寝殿密室内,另有一本名册记录在案。故而妾妃将两本名册皆暗中偷来,以证邻倩夫人所言非虚。”轻飘飘几句话,将瑛妃打入十八层地狱。
“瑛妃娘娘固然有收受贿赂之嫌,到底不曾害人性命。何况,纵使瑛妃借此举而敛财,孰人敢坦言自己从未有爱慕虚荣之时?邻倩夫人此举可谓小题大做了。”出身东项的伊泽良人冷眼旁观多时,疑惑不解道,眉头甚是不解,“妾妃那儿亦有瑛妃与邻倩夫人赏赐的珍宝。论起珍宝,只怕广寒宫、长乐宫库房内数之不尽,用之不竭吧。”
瑛妃收受贿赂之举算不得大事,然则通晓前朝之事的诸妃再往里头深思半寸,便了然于心。
皇后冷着脸,死盯着瑛妃,语气毫无感情,无一丝波澜,“若邻倩夫人所言非虚,瑛妃所为可就成了牵连前朝御殿的大罪。御殿之内,所有嫔御皆不得干涉朝政,违者必究——此乃祖宗旧制。倘若瑛妃当真借御殿之事收受贿赂,交与前朝紫大人用作己用,只怕紫氏一族必定就此湮没。”
瑛妃眼见原本偏向于她的皇后亦手持朱砂色名册,如此出口,急忙换了一副神态,眉眼间自带一丝得意,“启禀陛下与皇后娘娘,若妾妃当真行收受贿赂一事,借此财力维持家盛,敢问陛下与娘娘,妾妃自何处索得如此一大笔黄白之物?陛下与众姐妹的礼物名册已然在娘娘手中,若开启库房一一验证黄白之物,自可见证妾妃不曾动用大半,余者不过碍于家父俸禄不高,故而托人送出宫,借此支撑。若如此举亦有不是之处,妾妃甘愿受罚。何况,御殿之内,绫罗绸缎、金钗珠玉皆不得换为白银黄金。纵使偷取出宫,交与平民变卖,只怕其中必有牵线搭桥之人。不知邻倩夫人可查出此人系何人?”条理清晰地说完,转向我,神态平静,嘴角含着一缕淡漠笑意。
此言一出,纵使柔妃亦垂落眉头,一脸无可奈何。我未曾料及瑛妃竟如此巧舌如簧,一时支吾起来,只说不出。
见此情状,皇帝与皇后的脸上多了几分释然,亦多了几分对我的不满。
皇后到底大度待人,眼见我面色难堪,便缓和了口气道:“看来今日邻倩夫人对瑛妃可是有了一番误解,这才生出些许是非来。陛下,依妾妃所言,倒不若罚邻倩夫人禁足三月,待她修得平和之气再叫她出来,如何?”
我如何甘心眼见瑛妃就此脱离法网,一时呆愣之下,只思索不出对策来。
此时,倚华闻得外头梁琦传来一则消息,赶忙走来,行礼道:“启禀陛下、娘娘,外头依丽仪贴身内御——红药奉依主子之令前来回禀要事。”
皇帝此刻怎会有心思听依丽仪的话,只得碍于一旁皇后的从容悦色,吩咐红药入内。
“奴婢红药,参见陛下,参见诸位娘娘。”红药谦卑地行礼道,依稀可见依丽仪往日的谦和。
“依丽仪吩咐你来所为何事?”皇帝落座上首,平和的面色看不出波澜。
余者皆在红药入殿前便纷纷落座,平和神色,叫人看不出破绽来。
“启禀陛下,我家主子听闻今日有关瑛妃娘娘之事,特地吩咐奴婢前来自首。”红药深深伏低做小,只不敢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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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皇帝一扬眉,与皇后对视一眼,问道:“你犯了何错?”
红药不曾直接回答,而是迂回一番,转而提及另一件